說著,清妧抬眸,目光直直地撞進盧嬤嬤的眼底。
“對嗎?”
盧嬤嬤垂首。
“呵……”
藥,上完了,清妧披上外衣,步下臥榻,盤上靠窗扉的坐榻,窗外,天空陰沉,大雪絲毫沒有轉停的跡象。
盧嬤嬤急忙將一個暖爐塞進她掌心:“郡主,不管怎麼說,苦白一切順利,國公爺沒事,三萬鐵蹄軍也有驚無險。”
“這一次是這樣,那下一次呢?
我若嫁給他,便和他有一輩子的時光要共度,來日,若再有像是苦白這樣的算計,他是不是還會像這一次,瞞著我,暗暗謀算一切,直到塵埃落定,再告知我?”
盧嬤嬤不能答。
她,所有追隨王爺的人心裡都清楚,王爺性冷,除卻郡主,天下萬事萬物都可以是他成事的一顆棋子。
既是棋子,就可以隨時被捨棄。
然,上位者,不是本該如此嗎?
“罷了。”清妧笑笑,“婚事已定,不管我願意與否,他都不會許我逃脫,那我願意或者不願意,又有何關係?”
最重要地是,哪怕她知道他曾經把她的父親當作一顆棋子來賭,她亦捨不得看他被長恨花折磨。
正如盧嬤嬤所言,阿爹安好。
“你既去了宸貴妃身邊,又是怎麼脫身的?”
“宸貴妃一死,韓王遣散了貴妃身邊的所有婢子。”
清妧略顯錯愕:“宸貴妃死了?”
“王爺的意思。
宸貴妃十分憎恨王爺,若由她活著,她定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韓王進獻讒言,對王爺大大不利。”
清妧側首,目光浮起悲憫。
她不憐憫宸貴妃,她只是明白,宸貴妃恨卿流景,是因為她不甘心自己只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
與卿流景,宸貴妃是棋子,阿霜是棋子,唐峻是棋子,明州百姓是棋子,苦白百姓是棋子,天下人,除卻她,都可以是棋子。
也許,終有一天,連她也是。
夜色,悄然降臨。
盧嬤嬤將窗戶略略收攏:“郡主,天色已晚,您該安歇了。”
“我想再坐一會兒,你先退下吧。”
“是。”
卿流景有七竅玲瓏心,有治世大才,她不懷疑,溱國會在他的引領下,走向絕無僅有的輝煌。
可為君者,若不能以仁心治天下,真能長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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