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軍們不知在何時提起了更燈,那忽明忽暗的燈火,在風雪交加的皇城前,猶如亂葬崗的點點鬼火。
韓杜衡拍響驚堂木:“哐——”
“三殿下,請問您有何疑義?”
“溱律有言,刑官定案,動機、人證、物證,三者缺一不可,雖母妃說得頭頭是道,卻到底不見物證。
如此情形,韓尚書若是做出宣判,難免草率。”
韓杜衡低眉。
刑官皆知,陳年舊案最是不好審,因為時隔太久,物證難尋,但——
“三殿下說得極是,此案問到此處,獨缺物證,但對於陳年舊案,溱律另有一條,如果案情的因果足夠完整且合理,刑官可以做出宣判。”
“韓杜衡——”卿雲禮揚聲,“朕知溱律,你說的這一條,是有適用前提的!難道你覺得母妃編出的故事,也能適用嗎?!
若是,那你和那些草菅人命的昏官無甚區別!”
“……”
韓杜衡不能駁。
他是可以強行宣判,但他能判得有限,他能還陸家清白,能定墨方兩家的罪,卻不能強定皇帝的罪。
“墨尚書,方大人,十二年前,你們合謀害死襲美人並一百四十宮人,是不是受睿王指使?”
高臺下,方靖雲被打到出氣比進氣多,根本不能說話,高臺上,墨周兮輕斂眉目,彷佛入了定。
“墨尚書,回答本官!”
墨周兮抬眸。
他當然是受了皇帝指使,否則,他怎敢謀害后妃和儲君?
承認,他必死無疑,不認,或能逃過一劫。
“不是。”
韓杜衡暗歎,他問之前已有計較,開口問不過是心存僥倖,可惜,墨周兮不是蠢人,還是否認了。
他眼神微斜,悄覷逍遙王。
王爺此番大動干戈,自不可能是為安家一婢子鳴不平,他謀得是陛下昔日登基登得名不正言不順,如此,他才有機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新帝。
然,證據不足。
此間種種,落在清妧眼底,讓她不由地皺起了眉,她心裡的無力,一如韓杜衡此刻的無力。
但他們的無力,難及芳君。
想到這裡,她側身安慰:“芳君,來日方長,有些事,今日謀不成,不妨等來日,天理昭昭,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卿流景輕笑。
他等得,但仇人卻等不得,是以,今日,真相必須大白,不過——
“韓尚書,貴妃所言是虛是實,暫且不論,陸家蒙冤當是一清二楚地吧?”
“是。”
“既是如此,韓大人可以宣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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