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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線生

夜冷如霜,雪絮飄搖。

崔元香怔怔地看著卿雲禮,亦在心裡一遍遍地自問,她,當真是無怨無悔嗎?若是,為何她要悲傷,要落淚?

“呵……”

崔元香發出一聲悲愴慘笑,而後近乎低喃地反問:“生而為女,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便我不是無悔,又能如何?”

問罷,她仰天長笑,笑聲之淒厲,令她周身止不住的狂顫,顫抖又牽得脖頸間的刀刃切得更深。

血色愈橫流。

豔絕的紅色,刺入清妧眼簾,令她身體裡的綿蜜香張狂地叫囂,她不得不鬆開手,後退兩步,撞在冰冷的牆壁。

這一撞,瞬間撕開背上被碎瓷片扎得淋漓的後背,陡然而至的劇痛,讓清妧昏沉的意識猛地一醒。

立在床榻旁的卿雲禮急言:“香娘,快到本殿身邊來。”

“過去?過去做什麼呢?”

“什麼?!”

“三殿下,能和你夫妻一場,妾身不後悔,可是,如果能有下一世,妾身盼著你我生生世世不再重逢。”

決絕的話,讓卿雲禮心裡閃過一絲痛,但這痛只在他心頭停留剎那,便消失不見了。

“香娘,你先出去,待此間事成,本殿再同你好好說話。”

崔元香搖搖頭,撇開了眼。

她與他,到底走到相看兩生厭的境地。

“縣主,我欠你良多,可已無以為償,便拿這條賤命,聊表心意。”

說罷,崔元香端起几案上那盞早已冷透,卻含有劇毒的江雪,一飲而盡!

“若能有來生,我不願再做女子,我想做一個郎君,可以對無數人動情,亦可對無數人無情……”

話音未落,崔元香栽到地上,黑色的濃血,從她口中不斷噴湧,她竭力轉過頭,望著窗外橫斜的飛雪。

直到她閉上眼睛,卿雲禮都沒有走到崔元香身側,他只是垂著眼,用一種充滿不耐的眼神,冷冷地看著。

“來人,把三皇子妃抬出去!”

門被開啟,一陣冷風掃了進來,清妧抬眸,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她告訴自己,要順勢逃出去。

然,力有不逮。

而此時,婢子已奔進門,抬起沒了氣的崔元香。

卿雲禮察覺清妧的急切,心情甚好地勾起唇角:“妧娘,何必掙扎?你若從了本殿,未來便定是溱國皇后。”

“我不想做皇后。”

“不想?”卿雲禮陡然沉下臉,“如果你不想,又怎麼會和卿流景私相授受?比起他那個病秧子,本殿哪裡不及了?!”

“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好,好,好!”卿雲禮連吼三聲,面上盡是陰雲密佈,“本殿原想對你溫柔些,既你不識抬舉,那就休怪本殿了!”

說罷,卿雲禮抬步。

此時,婢子們抬著崔元香,正跨過門檻,清妧再不敢猶豫,反手橫起匕首,對著自己的左肩,用力一刺。

後背劇痛帶來的短暫清醒告訴她,自損或許是唯一能對抗綿蜜的良藥。

刀尖入骨,疼徹心扉,清妧迅疾地轉過身,在卿雲禮難掩錯愕的目光下,衝出臥房,然——

偌大的院中,站著數十隨扈,他們手執長刀,滿面殺氣地立在白雪橫斜的夜色下。

身後,卿雲禮緩步踱出。

他帶著高傲到極點的蔑視,立在高階,像是一隻看著老鼠出逃的貓兒般,居高臨下地看著清妧:

“妧娘,你不會以為自己逃得掉吧?”

如今,安清妧是他翻身的唯一籌碼,偌大的三皇子府,前院,中庭,正院盡是護衛,不止安清妧跑不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妧娘,外面冷,快隨本殿回房。”

清妧看也不看卿雲禮,她忙著環顧四周,忙著衡量自己放手一搏後,逃出生天的機率到底有幾成?

不管有幾成,她都要搏一搏!

於是,她再次橫起匕首。

見此,卿雲禮凜眉,脫下肩上的輕裘,甩在院中地上:

“以天為被,以地為榻的雅事,本殿從未試過,今日,便和妧娘一道,試一試。所有人,馬上把妧娘拿下!”

“是——”

數十隨扈提著長刀,殺了上來。

暴雪中,刀和刀不斷碰撞,血色不斷從傷口處噴湧。

身體內,綿蜜香和理智不停地交戰,綿蜜之強,無數次將要侵吞清妧的意識,可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