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行洲,若你沒有證據,朕不得不認為你在汙衊雲禮!”說罷,皇帝直問韓杜衡,“告訴安行洲,依照溱律,汙衊皇子該當何罪?!”
“……死罪。”
“安行洲,你有證據嗎?”
安行洲抬眸,眼底藏著不敢置信,可皇帝對他的不敢置信視而不見,他眉目一橫,毫不猶豫道:
“來人,把安行洲押去死牢,三日後,於東市菜市口,斬首!”
歷來,只有十惡不赦的死囚才會被當眾行刑,如此叫百姓看見,方能叫他們畏懼,不敢觸犯刑律。
可安行洲不同,他是三軍統帥,功在社稷,這等老將,若被斬於菜市口,豈非是叫天下人寒心?
韓杜衡立刻叩首:“求陛下開恩。”
其餘朝臣皆伏首:“求陛下開恩。”
皇帝面色不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安行洲汙衊溱國皇子,本是死罪,爾等難道要置法度於不顧嗎?”
“陛下——”韓杜衡急仰面,“安國公是否汙衊三殿下,還需細查,還請陛下給臣三日,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爾等這是要造反嗎?!咳——”
皇帝大怒,周身不穩,卿雲禮急忙上前付出皇帝,而後高喊:“父皇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古禮!”
眾臣再不敢言。
“來人,把安國公拖下去!”
然,久久不見禁衛軍進殿。
皇帝扭頭:“南宮文軒,你在等什麼?”
南宮文軒垂眸,沒有回答。
見此,皇帝難掩震驚:“你——你——”
話未盡,皇帝眼前一黑,再次跌進龍椅。
“父皇,您怎麼了?”
“朕——”
皇帝想說自己沒事,但話沒說出口,胸腹間湧上一股濃腥,須臾,一縷血絲自皇帝唇角滑落。
卿雲禮大駭,他飛快伸出手,不著痕跡地擦去血色。
此刻,若父皇倒下,群臣必定要深究他勾結北夷一事,他不能讓父皇有事。
“父皇身子不適,今日朝事暫且議到這裡,退朝。”
要退嗎?
龍椅雖高,卻不妨礙群臣看出皇帝快不行了,今日這朝若退,明日又會發生多少始料不及的事?
安行洲歸陵陽,是為苦白枉死的百姓討公道,他此刻肯伏首於殿,乃是因為陛下還活著,若陛下沒了,叫三殿下登基,他安能俯首稱臣?
一身亂糟糟的群臣無一人敢動,他們提溜著眼珠子,偷覷旁人,看著看著,不知怎麼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卿流景身上。
“呵。”卿流景嗤笑,“諸位大人看本殿作甚?三弟有沒有勾結北夷,本殿可不知道,不過,有人可能知道。”
安行洲登時抬頭:“誰?”
卿流景指尖微動,摺扇直指前方:“易御史,你不是知道嗎?”
“我?”
易章呆滯,直覺要駁斥,卻在張口之前,想起自家妻躺在病榻上,迷迷糊糊說過她在仙遊寺裡看見了——
“皓月公主!”
卿流景復又勾唇。
高階上,卿雲禮雙目陡然一沉,他伏在皇帝后背的手驟然間發緊,緊到指尖掐進皇帝皮肉,他都不曾察覺。
皇帝驚抬眸。
他原以為安行洲是為扶卿流景上位,故意汙衊雲禮,可此刻雲禮臉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訴他,他確和北夷有勾結!
“你——”
卿雲禮驀然回神,抬袖捂住皇帝唇齒:“父皇,兒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待下了朝,兒臣再同您好好解釋。”
竟是真的?!
帝心駭然,但駭然之餘,又生出更多的哀慟。
為謀皇位,他的兒子竟不惜把家國賣給北夷,他就不怕皇位沒拿下,大溱卻成了北夷的囊中物嗎?
高階下,易章急急對韓杜衡言:“韓尚書,勞你速速去鴻臚寺,請皓月公主到大明宮上,和三殿下對峙。”
“好。”韓杜衡朝上拱手,“陛下,請恩准臣去鴻臚寺。”
韓杜衡說得是請皇帝恩准,但實則他說完這話,便轉身而去。
假若三殿下當真為謀皇位,和北夷勾結,不惜置三萬鐵蹄軍於死地,那他無論如何要阻止三殿下登基。
眼看韓杜衡狂奔而去,崔玉坤登時怒言:“陛下未說恩准,韓杜衡便自作主張,簡直是大逆不道。
來人,快將韓杜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