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北行宮。
飲了一些小酒的蕭朝平,摟著自己的宸貴妃,正在龍榻享受人間極樂時,廊下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陛下,陸將軍回來了。”
“回便回,不必來報。”
“……”宮人略頓,吞下畏懼的口水,再次喊道,“陛下,陸將軍抓了安國公,袁主將提議凌遲處死。”
“——”
瞬息的靜默,韓王顧不得披上外衣,裸著身子衝到門前,冷風瑟瑟中,他雙目圓睜地瞪著小宮人:
“你說什麼?!”
“奴——”
“陸霆抓了安行洲?!”
“是。”
“他瘋了嗎?!”
韓王瞬間暴跳如雷。
前幾日,那幾個北夷人分明說得是,只要韓軍從苦白虜出一個主將,北夷便立刻撤軍一百里。
於是,他立刻應下。
苦白主將數十,只要韓軍俘獲得不是唐峻之流的悍將,溱國即便生怒,也不至於怒到和韓國兵戎相見。
可陸霆這個蠢貨居然俘獲了安行洲,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讓陸霆馬上把安行洲放了。”
“不能放!”漆黑而狹長的迴廊下,韓國三軍統帥袁術提著長刀,快步而來,“微臣叩見陛下。”
“呵。”韓王冷笑,“袁術,你是不是忘了,朕才是韓國的皇帝,朕的話是一言九鼎,是不可違抗的聖旨!”
“回陛下,臣不敢忘,只不過,陸霆此行不止俘獲了安國公,還殺了唐將軍。”
“——”
韓王之心,如墮冰窖,周身的氣力像是潮水一般飛
速退去,只見他半身後仰,竟是要栽下去。
正此時,一雙柔膩的手圈上他的腰,宸貴妃嬌滴滴在他耳邊低語:“陛下,陸將軍這般能幹,您該重重有賞。”
伏首在地的袁術立刻接話:“貴妃明鑑。”
“明鑑個屁!”韓王怒罵,“袁術,你先給朕滾去朝堂,等朕更了衣,再和你們商討如何處置安行洲。”
“是。”
袁術躬身而退。
待他退進黑暗,袁術頓步,轉身看回廊,皇帝赤著身,猶如那市井之上的屠夫般,野蠻而無禮。
天下風起雲湧,北夷率先展露獠牙,溱國亦不遮掩其逐鹿天下的野心,唯有韓國的王,只知沉迷風月。
宮人見他不走,小心問:“袁將軍,怎麼了?”
袁術回過神,大步向前。
無論如何,安行洲必須死,一旦溱國沒了安行洲,三軍必定震盪,而北夷絕不會放過此等良機。
只要北夷和溱國開打,韓國便有機會坐收漁翁之利。
正殿內,蕭朝平全忘了喊宮人伺候,自己慌慌張張地套上外衣,連發髻都顧不上梳一梳,就要走出去。
“陛下~”
“愛妃,朕現在不得空。”
宸貴妃眼角一抽,心裡生出無限不屑。
若不是卿流景心狠如斯,她又怎麼會叫這等男人糟踐?!
與她,此恨滔天!
宸貴妃勾起唇角,露出最能蠱惑韓王的嬌笑,她伸手,一邊親暱地替韓王整理儀容,一邊輕輕柔柔地勸:
“陛下,您是韓國的皇帝,將來
,說不定是整個天下的皇帝,是以,陛下當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威儀,絕不能叫臣下嘲笑。”
“對。”
韓王登時不急了。
繼位至今,每每上朝,但他對國對民有所政見,群臣們必定以“先皇在時如何如何”為由,阻了他。
可他們憑什麼阻他,他是韓王!
“陛下,您想好怎麼處置安行洲了嗎?”
“自然是儘快把人送回去。”
“可唐峻已死,若陛下送回安行洲,他會馬上集結三萬鐵蹄軍,殺到月北,為唐峻報仇雪恨。”
“呃……不會吧?”
“陛下,安行洲其人重情重性,唐峻是他心腹,如今遭韓人截殺,換作陛下,難道肯輕易作罷?”
不能。
如果他放安行洲回去,他會集結鐵蹄軍直奔月白,那韓軍根本抵擋不住,一旦抵擋不住,他豈不是要死?
不行——
韓王眉目轉為凜冽:“朕不能放了安行洲。”
“陛下明鑑。”宸貴妃收回手,笑著後退兩步,然後審視韓王的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