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坤一邊決絕地抽回衣袖,一邊面無表情地回答:“有勞容時兄關心,愚弟早已想得十分清楚。”
說罷,他朝賢妃輕輕點頭。
賢妃峨眉輕斂,面上浮起灰敗。
惠妃於公堂,承認自己和三皇子有私,並且說出還有許多宮妃都和人有私,她就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
可知道歸知道,沒有人想死。
且偌大的崔家風雨飄搖,如若她再認下此事,皇帝必然會殺崔家而後快,她絕不能累及家族。
但此刻,家主要她承認此事,說明她的承認能救崔家於水火,那她即便是死了,也沒有辱沒崔家。
“本宮認。”
短短三字,讓殿中的朝臣們個個面如死灰。
清妧頷首,隨即對韓杜衡言:“韓大人,本郡主不懂審案,這樁宮闈亂事究竟如何,還是由你來問明。”
“是。”
韓杜衡躬身,抬步走到高階下,而後返身,面朝殿中人。
“賢妃,後宮之中,你除卻助過德妃,是否還助過其他人?還有你自己,又是否和誰有過不堪?”
“回韓大人,本宮不曾和人有私,旁的那些宮妃,凡得先帝寵幸的妃子,十之有八九,都和人有私。”
韓杜衡一聽,雙眉皺死。
宮妃三千,得先帝寵幸過的妃子,少說有數百,這許多人,怎可能在守衛森嚴的宮闈裡一再和人有私?
正當韓杜衡生出這番疑問時,一臣子怒斥:“簡直是一派胡言!皇城重地,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后妃與人有私?”
“不錯,不錯……”
臣子們紛紛應合。
韓杜衡挑眉:“賢妃所言是真是假,本官自會問明,不勞諸位大人過分操心。”
“韓杜衡!”朝臣怒吼,“你我雖品階有差,但都是溱國臣子,你憑什麼對著我們高高在上?!”
高階上,清妧勾唇一笑:“就憑本郡主坐在這裡!”
說罷,清妧指尖輕彈,隨著一聲輕淺的“啪”,南宮文軒提刀,率數百禁衛軍,衝進了大明宮。
“即刻起,朝上再有人打斷韓大人問案,南宮文軒,你立刻把人拖出去,鞭笞五十!”
“是。”
響亮的應和聲,駭得朝臣們面色慘白,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郡主一介女流,不止毫不顧忌女德,公然坐上大明宮,竟還敢對朝臣如此強勢!
幾個膽子小的臣子急忙偷偷給王懷瑾遞話:“王尚書,郡主背德至此,您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
他不看著,還能怎樣?
衝上去細數郡主罪狀?!
昔日,郡主不是郡主,只是安家嫡女時,幹過的荒唐事不在少數,可饒是先帝,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郡主成了郡主,且不日要入主鸞鳳殿,成為一國之母,他若敢衝出去開罪郡主,不出三月,王家滅盡。
想到這裡,王懷瑾眼觀眼,鼻觀鼻,一副將要入定的閒散。
反正天牢被劫,王家沒參與,死囚於城中鬧事,王家沒有推波助瀾,至於后妃與人私通的,又不止王家女一個。
他何必著急?
看著王懷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謝容時差點咬碎後槽牙,他就知道,姓王的永遠靠不住。
但,王家不跳,謝家當然更不能跳,於是乎,有能耐跳的不想跳,沒能耐的想跳不敢跳,偌大的大明宮上,一派和諧。
“韓大人,你繼續。”
“是。”韓杜衡先朝上拱手,然後再對賢妃言,“大人們的疑慮,娘娘聽見了,所以,請娘娘解釋。”
“皇城除卻陛下,只有三種男人,臣子,禁衛軍,宮人。
宮人被去了勢,就算和后妃有染,也生不出孩子。
臣子五更天上朝,朝散離宮,從不逗留,為官半生,有機會進入後宮的機會,少之又少,即便有,也是被人領著。
至於御醫,雖然時常出入後宮,但幾時去,幾時歸,去了何處,逗留多久,皆有專人記錄在案。
所以,后妃想和臣子有染,不可能。
只有禁衛軍,能隨意出入深宮,且每次當值的時間極長,是最有可能和后妃有染卻又不被察覺的人。”
說著,賢妃略略勾起嘴角:“韓大人知道,崔家掌兵部,統領禁衛軍、都城軍,妃子和禁衛軍的那些破事,本宮老早知情。”
“只怕娘娘不僅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