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清妧回到家中,大老遠的,她看見富成冒雨立在影壁前。
“郡主,您回來了。”
“阿爹呢?”
“回郡主,國公爺天不亮出了門,說是要帶三千鐵蹄軍去山裡歷練歷練,晚些時候才能歸家。”
清妧看著瓢潑大雨,雙眉緊皺:“若是阿爹回來,或著誰來尋我,你速速來報。”
“是。”
回了安樂居,清妧二話不說,歪上臥榻,睡著了。
早間出門,她是恁得閒散,誰知才閒散了一小會兒,就撞上一堆煩心事,一通忙碌,她已是累及。
不知過去了多久,清妧隱約聽見廊下有人說話,她於是睜開眼。
隔著鳥木夾纈屏,她看到有人立在門下,對外說道:“郡主才睡下一會兒,你就不能晚些時候來?”
富成苦笑:“微雨姑娘,不是我著急,是郡主先前有命,說如果國公爺回來,速速來稟告。”
清妧急忙起身:“阿爹回來了?”
淺雨繞過屏風:“婢子拜見郡主。”
“我不是讓盧嬤嬤安排你們好生養著嗎?這才過去幾天,你們怎麼一個兩個全回來伺候了?”
“回郡主,婢子和微雨傷到得是手臂,且傷口不深,郎中說了,只要不扯裂傷口,就不礙事。”
話音將落,微雨捧來一襲新衣:“郡主,婢子伺候您更衣。”
“你們啊……”
清妧輕嘆,隨即起身。
不久,她步出臥房,發現雨勢轉小,天亦變亮不少,看情形,這雨大概會在天黑以後,徹底停下。
富成見清妧出來,急忙躬身:“郡主,國公爺回了。”
“好。”
她順著抄手遊廊,快步走向前院,到書房的時候,安行洲將將沉著臉,聽完安十一的一通稟告。
“好一個顧家!”安行洲抬手,掌心重重拍在几案,“看來是本帥太過仁慈,否則,他們怎麼來害阿妧?!”
話音未落,安行洲猛地站起:“安十一,隨本帥走一趟冷山,本帥倒想問問,是誰做主放了那顧浥塵!”
“是。”
清妧一邊笑眯眯地走進書房,一邊說:“阿爹,沒人放跑顧家人,是那些死囚趁有人夜劫天牢,順勢逃脫的。”
“什麼?!”
“那滿大街的告示,您沒看啊?”
“我一個邊關大將,管陵陽城的事作甚?而且,過了年,你家阿爹就該和陛下請辭,回苦白鎮守了。”
“那顧家人欺負女兒,您也不管?”
“誰說的?!”安行洲橫眉,“我不是正要帶安十一去尋顧家人報仇嗎?”
“陵陽城這麼大,阿爹只帶一個安十一,怕是不夠吧?”
“那阿爹要帶多少人?”
“三千鐵蹄軍。”
安行洲抿唇,心中憤怒漸消,猶疑飛起:“阿妧,你是想讓阿爹去尋顧家人呢,還是幫著抓那些死囚啊?”
“一邊尋顧家人,一邊抓死囚啊。”
“……”
安行洲一頓無語,但無語歸無語,他立刻想到,一般死囚,不會有人去劫,唯有——
“那三個皇子不會被劫走了吧?”
“恩。”
安行洲面色劇變。
丟幾個死囚,雖然麻煩,卻不至於引發多大的震盪,可丟了皇子不一樣,這是有人想要亂政!
他的確不宜袖手旁觀。
安行洲抬手,指尖輕彈清妧眉心:“真不知道那皇帝陛下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到你?!”
清妧笑著揪住安行洲的胳膊,以小女兒的嬌俏姿態嗔道:“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百姓能過個好年。”
“得了,你什麼心思,阿爹還能不知道?”安行洲氣呼呼地抽回手,“阿爹這就帶人去抓賊!”
“辛苦阿爹。”
這邊剛剛說定,富成立在廊下,回稟:“國公爺,韓尚書求見。”
“告訴他,本帥沒空。”
“那個……韓尚書求見得是郡主。”
安行洲回眸,目光充滿審視:“韓杜衡為何要見你?”
“我答應芳君,幫他處置先帝的后妃和皇嗣。”
安行洲氣得眉毛鼻子扭成一團:“我同意你嫁去皇宮,是讓你去享福的,不是讓你去做牛做馬的!”
“阿爹,芳君身子不好,我若不幫他,他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