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卿雲禮身為皇子,為謀權不惜踐踏禮教,主動勾搭養母惠貴妃,其罪之滔天,聞所未聞!
現,奪其皇子身份,貶為庶民,押入天牢,待新帝登基,若無特赦,便推去東市,斬首示眾!
皇貴妃方惠,身為陛下妃子,飽讀詩書,卻不曾拒絕子卿雲禮的誘惑,與其共沉淪,其罪之重,人神共憤!
現,奪其皇貴妃身份,貶為庶民,即刻打入冷宮,待明日一早,再賜她三尺白綾和毒酒一杯。”
說罷,韓杜衡掄起驚堂木,一記重拍:“卿雲禮,方惠,本官如此宣判,你們二人服是不服?!”
卿雲禮冷笑,他怎可能服?
“服。”
方惠笑答,答完,她周身一轉,一如她登高臺時的儀態款款:“冷宮我認得,不勞尚書大人送。”
方惠抬步向前,和清妧錯身時,她略略頓步,朝她屈身:
“我這一生,活到如今,幾無遺憾,若還有,便是覺得天下女子多庸俗,可憐又可嘆,但這一憾,在今時今日,將死之際,被郡主填平。
多謝。”
清妧忙起身,錯開半步:“娘娘謬讚。”
“呵呵……”方惠淺笑,“郡主真得很像嘉娘,如果當年遇上嘉娘時,我是如今的我,許我和她的結局都會不同。
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笑聲未絕,方惠再次屈身:“為聊表謝意,我將送給郡主一份臨別贈禮。”
“啊?”
方惠再笑,笑意悄無聲息地略過卿流景:“明日一早,郡主自會知曉。”
“好。”
方慧再笑,笑容之灑脫,看得清妧心情無比複雜,她既覺得她可憐,又覺得她可恨,但除此,還覺得她可敬。
“郡主,我們就此別過。”說罷,方惠回首,對韓杜衡言,“韓尚書,明早,可否勞煩韓大人來送我上路?”
“下官遵命。”
須臾,方惠在眾人或厭其或憎惡的目光中,逐漸遠去,她離去時的背影,亦如她來時的那樣,獨孤高冷。
韓杜衡收回視線,問沉默的卿雲禮:“卿雲禮,你呢,是服,還是不服?!”
卿雲禮勾唇:“無所謂服不服,成王敗寇而已。”
韓杜衡蹙眉:“你犯下如此大錯,卻是半點不悔嗎?”
他需要悔嗎?
縱觀歷史,有幾個君王是一身清白地坐上帝位的?
所謂的清正和賢明從來就不存與帝王家,那些人明君之所以成為明君,是因為他們贏得了書寫歷史的權力。
他沒有錯,他只是敗了。
卿雲禮轉頭,垂眸,看向橫在褥子,奄奄一息的皇帝:“父皇,兒臣對不住您,對不住大溱。”
皇帝聞言,一行濁淚奪目而出。
今日之敗,不止是他的兒子敗給皇兄的兒子,更是他敗給皇兄的兒子,亦是他敗給了已死的兄長!
他好恨!
可恁他再恨,又能如何?!
“嘔——”
皇帝再次噴血,這一次,血色稀薄,黑沉如墨。
“父皇,保重。”卿雲禮躬身,一邊拂袖而轉身,一邊從容言道,“孤許久不見大兄和七弟,正好去天牢和他們團聚。”
寒風捲起他的衣襬,竟叫他的身姿驟然生出三分悲涼,彷佛他不是犯下大錯的昏人,而是被冤枉的無奈者。
“且慢。”
卿流景忽而開口。
卿雲禮步子不停,繼續向前,然,他不停,卻有人逼他停下,只見南宮文軒拔出刀,擋住他的去路。
卿雲禮怒而轉身:“韓杜衡,孤已經認輸,已自願去天牢等死,你們還想怎麼樣?!”
“……”
韓杜衡不想怎樣,他微抿唇角,眼神無奈地投向卿流景:“敢問王爺,您是對下官的宣判另有疑義嗎?”
卿流景不答韓杜衡,轉頭問安行洲:“岳父,鐵蹄軍和苦白五千枉死百姓的冤屈,您還要討嗎?”
安行洲勾唇。
不枉他昨夜一宿忙碌,他家未來女婿還算有良心!
“討。”
說罷,安行洲起身:“韓尚書,先前在大明宮上,關於此次苦白淪陷,三萬鐵蹄軍險些被北夷全滅,五千邊境百姓被屠殺一事,陛下幾已審明。
當時未能宣判,是因為陛下突然昏於大殿,令宣判中止。
現在,卿雲禮伏誅,若此事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