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自家人吃飯,幾個菜咋吃都行。但當時李如海在,而他是宋本孝請來的客人。
哪怕他歲數再小,他也是客。
而在永安這邊,招待客人的菜不能是單數,因為只當家裡有白事時,待客的菜才是單數。
當然了,如果就是仨菜的話,李如海倒是不介意,但老宋頭兒怕是不能幹。
所以,宋本孝媳婦出外面拿了坨凍肉進屋,擱在鍋裡化開。
那一坨是連湯帶肉一起凍的,化開後把湯汁焅濃,就盛盤端上桌了。
李如海是客人,有好吃的肯定是得讓他先吃,而李如海一嘗,卻發現那肉竟然是他從來沒吃過的味道。
很羶,就連盤子裡的辣椒和山花椒都壓不住那肉的羶味。但該說不說的,肉質很好,純瘦肉但也不柴,緊實又十分有嚼勁。
李如海好奇一問,才知道這是蜜狗子的肉。
“淨特麼扯淡。”由於惦記趙有財而一直沒說話的李大勇,此時開口道:“蜜狗子肉還有個吃?那玩意兒賊騷的!”
蜜狗子就是黃喉貂,那玩意身上味道老大了。
就趙軍在嶺南與邵軍初次相識那天,起初他和張援民帶著黑虎在山裡溜達,驚起一隻黃喉貂。
當時那黃喉貂距離趙軍有三四米的距離,可當其往樹上一躥的時候,就有一股騷味往趙軍面前撲。…
用當地的話說:那味兒都打鼻子!
“呵呵呵……”這時老太太笑了,她的笑聲吸引了大夥的目光,然後就見老太太身子往炕外一歪,向門外瞅了一眼。
外屋地裡,女人們除了趙春在西屋看一大幫孩子哄自己孩子以外,其他人都在收拾東西。
眼看楊玉鳳好像是在西屋擦桌子呢,老太太才說道:“援民他爸以前擱山裡撿過一個小蜜狗子,完了就拿回家養,說是等養大了,就訓練它抓兔子、抓野雞。結果養一溜十三招又說不行了,又給那玩意扔回去了。” “咋的啦?”解臣下意識地問道:“咋還不行了呢?”
“騷唄。”趙軍插了句嘴,老太太點頭道:“嗯吶。”
說著,老太太指了下趙軍懷裡的小黑熊,道:“蜜狗子和黑瞎子還不一樣,蜜狗子身上那股騷味兒是自帶的,咋洗也沒有用。”
“對!”李如海道:“那宋叔說了,蜜狗子身上有條騷筋,吃的時候得給那騷筋剔下去,完了再擱涼水拔、熱水焯。”
其實蜜狗子身上那個叫騷腺,狐狸、黃鼠狼身上的那叫臭腺。但在這邊,跑山人不知道那些名詞,於是就稱其為騷筋、臭筋。
“焯什麼焯?”李如海話音剛落,就聽李大勇道:“咱可不吃那玩意。”
是啊,家裡野豬肉、狍子肉、黑瞎子還吃不過來呢,誰吃黃喉貂啊?
李如海也反應過來,他呵呵一笑,卻是想起一事,忙問李大勇道:“爸,那宋爺說的山神爺調理他的事兒,你說是真的、假的?”
“那不知道啊!”李大勇抿嘴搖了搖頭,道:“那老頭子把話的挺邪乎。”
“我感覺是真的!”李如海道:“我感覺呀……”
“你別感覺了。”李寶玉打斷了李如海,然後指著外屋地對李如海說:“你看人家馬洋,跟你一邊兒大,人家咋知道幹活呢?”
“嗯?”李如海聞言,扭頭向門外看去。而這時,馬洋的聲音正好從外屋地傳來。
“林嫂。”馬洋跟徐春燕說道:“這盤子、碗,我都摞碗架裡了哈。”
說完這句,馬洋不等徐春燕答話,又喊道:“李嬸兒,你把桶放那兒,一會兒我出去倒!”
這是金小梅要出去倒髒水,讓馬洋給攔下了。
西屋裡,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李如海。而李如海瞪眼看著門口,嘴裡嘀咕道:“這小子,這特麼不掩我呢麼?”
在東北,把關門時門夾手、夾肉叫做掩。而人掩人的意思,是被人壓了一頭的擠兌。
在華夏,一般都有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這年頭,男的在家裡是不幹家務的。
所以平常李如海在家不幹活,也沒人會說他什麼。但馬洋這麼一表現,可是把李如海給掩了。
“快進屋吧,孩子!”這時外屋地又傳來了王美蘭的聲音,只聽她道:“我們這麼多人呢,不用你呀!”…
“沒事的,嬸兒。”馬洋笑道:“我也不是外人,我擱家也總幫我媽幹活。”
這話聽得趙軍一愣,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這小舅子在家也是個甩手掌櫃的,一身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