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善的話語落下。
皇太極的眼神變得複雜,對代善的警惕又添了幾分。
多爾袞看了代善片刻,隨後邁步出列,沉聲道:“我們當前最需明晰的是,明軍的主攻方向究竟是何方?
“根據之前的策略,我們推測明軍將對峰路山發起攻勢,因此在峰路山與毛山溝佈下了重兵,力圖阻截明軍前往錦州的通道,大量的火炮也已部署於此。
“儘管我們可以耗時將山上的火炮轉移,但我火炮營的主力究竟駐紮在何處?是峰路山,石門山,還是小淩河畔?
“大家都知,無論是從峰路山到石門山,還是反其道而行,都需要穿越重重山嶺。
“特別是要經過黃土北嶺,那是一條極其艱難的路線,我軍的火炮沉重,移動起來極為不便。”
說到這,多爾袞的語氣更加凝重:“就如今日的黃土嶺東南之戰,漢軍旗的火炮許久未能抵達,戰機轉瞬即逝,真要打起仗來,哪有時間等待火炮到位再開打?”
王德壽輕咳一聲,接過多爾袞的話:“的確,明軍在地形上佔據優勢,火炮的移動遠比我們靈活。
“現在,松山堡的平川地帶已被明軍佔領,炮營若想轉移,只能選擇翻越山嶺。
“那些重達數千斤的火炮,單是運輸,可能就需要數天之久。”
“這還有何異議?!”肅親王豪格厲聲道:“局勢已明朗,明軍的意圖顯然不是攻打石門山,就是越過小淩河,對小淩河堡發起攻擊,從東面和東南面,來解救錦州的圍困!”
多鐸反駁道:“事情並非那麼簡單,誰能斷定這不是明軍的調虎離山之計?
“我們曾預計明軍會首先進攻峰路山,為此在峰路山與毛山溝部署重兵,結果他們卻轉向了黃土嶺。
“倘若我們現在將火炮調往石門山,萬一明軍轉而攻擊峰路山,那我們豈不是又要匆忙將火炮撤回?”
豪格一時語塞,明軍的主攻方向並非他能輕易判斷的。
如果真如多鐸所言,己方火炮營無法及時支援,那些漢軍旗與朝鮮兵,在明軍的炮火覆蓋下,又能支撐多久?
要知道,王德壽的漢軍曾與溫越的火銃交過手,結果是慘敗。
豪格眉頭緊鎖,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這樣吧,不如將我們的火炮營一分為二,一部分駐守峰路山,另一部分則部署在石門山,都選擇開闊地帶作為據點,這樣就能兼顧兩處了。”
然而,多鐸對此並不認同:“若分成兩部分,我軍的炮火優勢還能與溫越的青牙軍,以及明軍神機營的火炮抗衡嗎?
“火炮數量不足,戰鬥中就難以取得勝算。
“一旦無法牽制溫越的青牙軍,我大清鐵騎也無法全力進攻其他明軍部隊。”
屋內,清國的眾臣陷入了安靜。
他們對明軍接下來的主攻方向沒有把握,己方炮營的部署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
不說建虜那邊如何定策。
在崇禎三年的七月二十七日。
這場激戰後,松山的戰場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靜。
明軍與建虜雙方都在暗中籌備下一次的交鋒。
僅過了三日,溫越、洪承疇、王恩寵、張霖若等將領的戰報,以“八百里加急”的名義。
實則還是以明塘報的極限速度——一晝夜三百里,迅速送往北京。
北地因無大規模流寇,驛站系統較為完善。
加之這些捷報出自松山前線督師與監軍之手,規格甚高。
故而奏摺一路暢通無阻,緊鑼密鼓地於七月三十日抵達京師。
捷報的到來,猶如石破天驚,整個京城為之震動。
明軍在黃土嶺的輝煌勝利,一舉斬敵首二千餘,更在陣前斬殺了敵方首領阿濟格的訊息,迅速傳遍京城,乃至京畿周邊。
京城的歡騰達到了,宣捷的使者們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待遇。
八月一日,崇禎帝特意召開早朝,鴻臚寺的官員引導各位使者至御前,逐一宣讀勝利的喜訊。
朝臣們身著吉服,待捷報宣讀完畢。
鴻臚寺官員致賀詞,眾臣行五拜三叩首之禮。
隨後,翰林院著手撰寫賀文,太常寺籌備祭品,派遣官員前往郊廟祭告,舉行盛大的祭告慶典。
京城內外,連續數日鞭炮齊鳴。
士紳百姓沉浸在無盡的歡慶中。
溫越的英名,青牙軍的威望,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