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陸立於虛空之中,再無需祥雲承載。 有狂風迎面吹來,令他道袍獵獵作響,如一面青色的旗幟飄揚。 他伸出一隻手,這面旗幟垂落,重新貼合全身。 狂風止息。 煉氣修士亦能做到類似的事,或鼓起掌風對沖,或使出避風術法,或運用法力架起一面壁障。 晉升煉氣以後,修士能夠看到天地間的靈氣,亦能用靈氣詮釋天地間的一切。在修士眼中,樹木生髮,乃是木屬靈氣充盈之故。河流能聚集水汽,流瀉而下,乃是水屬靈氣匯聚之故。狂風過境,亦是風屬靈氣聚攏而成。 煉氣修士的種種止風手段,如同在風屬靈氣匯成的河流中投下一枚頑石,躲在石後,免受河流沖刷。 莫陸則不然,他掐住了整條河流。 在推動狂風運轉的靈氣脈絡,在他那一手之間停滯,令這原本無形無色的狂風勾勒出一道道淺淺的線條。 狂風起伏間,如一條巨蟒,溫順地將頭顱靠在莫陸那似乎微不足道的掌下。 莫陸輕輕一推,巨蟒崩解,線條散於無形。那些靈氣卻並未脫離莫陸的掌控,隨他心意,牽引著狂風一路倒轉。 將天邊漫來的烏雲轟散,又一直吹向莫陸目不可及之處。 莫陸這才感覺那一股靈氣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重新潰散融入天地之間。 完成這一切,他並未動用一絲一毫法力,而是憑心而動。天地間的靈氣盡數跪伏在他的腳下,任其心意變化,由他差遣。 莫陸深吸一口氣,方圓一里的靈氣被一抽而空,不論是何屬靈氣,順著肺部經脈流轉間,盡數歸於他的丹田,被那一方靈臺吞噬,化作一絲幽深如墨的築基法力。 遠處靈氣騰騰如浪,迅速將這一塊真空區域填補。 莫陸張開五指,新得的那一絲築基法力在他掌間扭動,細小如蚯蚓。其質不知超過莫陸煉氣時期多少,只是有一個缺點。 太少。 莫陸背後探出七道淡墨色人形。 正是被重新洗煉過的怨蛆。每一頭怨蛆都得了莫陸築基法力加持,雖不能敵築基,但遠勝於煉氣九層時的莫陸。 這些怨蛆得了莫陸召令,四散開來。莫陸很快見到天地之間靈氣匯聚,立起七道龍捲。 隨後七道怨蛆沒入莫陸體內,攜帶著濃郁無比的靈氣。 莫陸掌中又多了幾條蚯蚓,融成一攤水窪,堪堪沒過他的掌心。 還是太少。 而經過這一番抽取,莫陸所在的這一片區域內的靈氣已然下降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一時半會難以恢復過來。 他必須承認一個問題,單靠吸納天地間遊散的靈氣,根本養不活一個築基修士。 “只能靠後土之氣了。” 莫陸低頭,下視丹田。丹田中的靈臺巋然不動,一根虛幻的血管從靈臺下探出,穿過莫陸丹田,穿過他的皮肉,向下扎入大地深處。如幻覺一般,任莫陸如何行動施法,都無法觸控,也無法擺脫,只是直直地貫入大地與莫陸丹田,將兩者連結。 恰似一根臍帶。 極重極濁,其色灰白的后土之氣被這根臍帶抽取,從大地深處汨汨流出,進入莫陸靈臺。 靈臺運轉間,后土之氣被吞噬,卻未能如遊散靈氣那般直接轉化為法力。一絲絲淡白色的后土之氣從靈臺上漫出,間雜以大量灰燼般的光點塵埃。 這輕易吞噬靈氣,轉化法力的靈臺,竟然只能如石磨一般,將后土之氣初步分離。 諸多法力以靈臺為起點,如墨的法力從靈臺轉出時,摻雜一絲絲灰白的后土之氣與灰燼。隨經脈流轉間,灰燼漸漸沉澱掉落入經脈,白色的后土之氣染黑,化成一股股法力,復歸靈臺,週而復始。 僅此一個周天運轉,莫陸所得的法力便要遠超方才竭澤而漁的那一番苦功。 但殘餘的那一粒粒灰燼黏附在莫陸經脈中,令莫陸頓感經脈中如灌入鐵水,燒灼沉重。 這一粒粒灰燼不斷下沉,轉眼間穿出經脈,沉入莫陸血液,肌理。 莫陸周身血肉在灰燼侵染之下,出現種種詭變。 轉瞬之間,莫陸身上遍覆鳥羽鱗甲粗毛等物,血肉贅生,一顆顆大小不一的膿腫惡瘤層層疊生,一條條多餘的肢節從他全身各處刺出。 莫陸由一個少年道人化作一團臃腫龐大,氣息汙穢不穩的血肉。 這血肉還在不停地變化,潰散,一股股汙濁的法力與靈氣隨之散出。 “築基之弊,盡至於此。不成築基不知,那些人前強橫威赫的築基修士,修煉時都是如此可怖可憎的模樣,簡直遊走於走火入魔的邊緣。” 他伸出第七隻骨爪,撓破一串串瘙癢的膿包,發出如此感嘆。 其聲先是含糊渾濁,漸漸清越,最終復歸平常。 那一大團血肉贅物也向內坍縮,骨爪縮回,膿腫消去,重新化成一位翩翩少年。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臃腫龐大的黑影從他體內艱難扯出來,漂浮於虛空之中,等候他的召令。 玉靈昇仙法築基以後的篇章亦詳細給出瞭解決之法。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