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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禿鷲與釣翁

“實在感謝陶前輩的信任。您的後人我必將悉心教導,改日未嘗沒有人能證得金丹。” …… 送走陶景淵後,水生道人微躬著的脊樑挺直,斜靠著椅背,笑道: “這一筆買賣敲定了。共一十七個小子,陶景淵已將十二人託付入千螺觀門下。” 莫陸接過水生道人奉上的靈茶,倒入口中,酷烈似酒。他開口道: “我觀你教導弟子的方式,頗有些酷烈,在陶景淵死前是否該和緩些?” “以免,陶景淵死前察出些跡象,卻不好收手。” 水生道人聞言,拍桌大笑: “砥鋒道友到底是被這老匹夫蒙過一籌,真以為他多在乎那幾個蠢材?” 他笑意未消,攤手施法,演化出一個精怪模樣。似羊,可脖頸間卻有一張巨嘴張開,露出滿口凌亂的爛牙。 水生道人揉搓羊頭,道: “這是我家鄉慣常見到的一種精怪,喚作羊偷子。牧人早晨放牧,黃昏時分便收攏羊群,趕進羊圈。時有這種精怪,趁著黃昏混入羊群中。待夜幕降臨,羊圈鎖好,牧人酣眠之時就撕開偽裝,大啖羊肉。” 他翻手將羊偷子幻形壓滅。 “你說它兇狠?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羊鞭就可將它放倒。像胡狼,地蠍這些,大草原上比它蠻狠的有的是。可細細算來,總是聽到牧人痛哭遭了羊偷子,胡狼地蠍這種精怪一靠近就會被驅離,反而不會急的牧人捶胸頓足。” 莫陸瞭然: “陶景淵就是那個藉著招師作羊皮,混進羊圈的羊偷子?也是,若他擺明車馬要在天機城大開殺戒,早就被天機城修士驅走了。” 水生道人點頭: “哪有殺了一輩子修士的,臨了頭卻想兒孫做修士?恐怕這些小子早就被他厭棄,是故如今丟擲來做魚餌。唔,也不算是餌,他這一身本命符文才是餌。這些小子不過是一點碎末罷了。” “不過這些凡俗小子,能被陶景淵當做由頭騙開城關,又被陶景淵當做藉口肆意出手,坑死了不少能一個手指摁死他們的修士,早已是大賺。” “至於陶景淵?不過是一介屠夫,臨死前還想攪風攪雨,多殺些修士罷了。” 他笑著伸出指頭,對著房外一一點過: “他倒是好條妙計。天機城不會去管,因為陶景淵聰明得很,沒殺靈機一脈的修士, 何況他一死,本命符文到底是落在天機城裡。” “城內別脈修士更是作壁上觀。什麼?陶景淵又殺了人,殺得好!又少了個對頭!他又沒有殺我,我何必害怕?” 水生道人撫掌大笑: “當然陶景淵壽元不夠了,一天比一天貧弱,一天比一天精力不濟,幾番周折和尋找下,還是尋上了幽夢一脈。” “為的什麼?” 水生道人露出森白的牙齒: “自然是因為吾師與他對談,告知於他,幽夢一脈會殺更多的修士。他很樂意提供些幫助。” 莫陸頗有些意動,他身懷殺神系統與《妄宴夢想法》,正是有越殺越強的道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準備,靜等七月之後。 …… 莫陸拖著一點明的殘屍,去尋解狐恩煉器。隨後便一心鞏固修為法力,同時祭煉怨蛆與由《薛山子臆經》所發的臆種。 兩月之後,莫陸收到了一盞燭臺。在百善摩尼珠的浩瀚佛法灌注與祭煉下,此燈盞很快多了幾分籠佛寺佛法的威能。 之所以只有幾分,是因為莫陸謹慎地剔除了一些會對他造成影響與歪曲的威能。譬如按照某道工序祭煉之後,燭臺威能可再漲一分,只是會從不間斷地頌唱佛經秘典。 於是空缺的部分莫陸便以一點明的法門填補,祭煉。 又過兩月之後,終成了一件僧不僧,道不道的法器,但莫陸頗為滿意,將之取名為: 無念想燈。 除了還缺幾個當初監視莫陸的無念宗所出築基弟子血煉,一切都很完美。 結束這一燈盞的祭煉後,莫陸體內修為法力亦平復得差不多了,他轉而將目光投向最後一枚靈果。 承載著《撲羅玉髓經》。 此經雖是旁門,可卻是無名修士觀摩羅教法脈一莫名支脈弟子出行後所創。 施展起來,攪動體內所存玉髓,能化作樓宇般的力士,法力暴漲不說,還能大幅提升對種種汙染的抵抗,只是神智低微,只能記起施法前所佈置的一道執念,算是修行此法的代價。 莫陸喜其戰力,討得種種減輕此種低智代價的法門後,自是修煉不提。 又過一月,籠佛寺事了,水生道人之師何騮道人攜弟子回返天機城。城中幽夢一脈從此多了一尊金丹大修,數十築基,不再遊離邊緣。 …… 這一日,莫陸從運轉周天中驚醒,他收到了水生道人的傳訊。 那是一副畫,半空中頂著和尚腦袋的鳥形精怪鋪展著雙翅盤旋,收翅俯衝,和尚腦袋大張著嘴巴,似哭似笑。 而下方綠草如絨處,一個裹著皮袍子的老者仰臥,攤開雙臂,似在接受來自天上的贈禮,亦或者是想舍予什麼。 莫陸當下明悟,陶景淵已死。 他眼前似能預見城中攪起的血風血雨。期待令他微微戰慄,他的法力鼓盪,幾乎要漲破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