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觀大殿中,莫陸哼著歌擦拭飛劍,微微抬頭,便看到一輪明月,幾顆黯淡的星辰點綴在四周。視野清晰得好像他待在室外一樣。 此時的梨花觀與室外也沒差多少。大殿屋頂在破解大陣中被莫陸整塊拆下,砥鋒與靈冠大戰中毀壞了幾乎所有樑柱。莫陸周身盡是斷壁殘垣,一棵棵大樹橫倒,乃是現出原形的死道童。 一隻熒光燈籠瑟瑟縮在一個牆角,被莫陸瞧見,他把熒光燈籠攝過來,又蒐集了殘存的幾隻熒光燈籠,一齊放生。隨後他掐了個法訣,有甘露凝出,又轉瞬化成黑色,被他淋在那些樹上,這是由甘露訣衍生出的《火油訣》,簡單的戲法。激出幾點火星,火焰在油上爆出,貪婪地舔著樹皮。 另一邊,砥鋒手持長劍,一下一下地砍著傾倒的大樹。這是靈冠道人本體,龐大的樹冠幾乎被砥鋒削完,只剩下生長一張扭曲痛苦的巨大人臉的瘤結,而樹身被幾道巨大的斬切痕跡破開,其內空蕩蕩,幾乎只剩下一點樹皮,樹根朽爛,只剩下一個底座。頭重腳輕,頗為怪異。 砥鋒從樹根開始削,每割下一塊樹皮,人臉總會扭曲地慘叫一聲。聲聲連綿,打斷了莫陸賞月的興致。 莫陸提劍走過去,卻看見砥鋒臉上汗津津,雖然疲憊,卻掩不住快意。 他出聲道: “莫兄,我正在磨練劍心,請替我護法。” 莫陸見他頗為享受劍砍在樹身上的觸感和靈冠的求饒哀嚎,便也不去管他,只是默默感嘆一句,原來裝比打臉也是磨鍊劍心的一環。 他甚至懷疑,當初砥鋒動手前說的那幾句磨劍石之言不過是個藉口罷了。真實原因,不過是砥鋒殺自己全門這件事被揭露出來,讓他熱血上頭。 所以他為什麼要殺儘自己滿門呢? 莫陸不知道,有可能是砥鋒天生邪惡,有可能是他們宗門內訌,也有可能是功法要求。線索太少,莫陸不能推斷。就連他自己,也是殺盡所有記名弟子從而拼出來的煉氣境,這種自滅滿門的情況在修行界不說很常見,至少也不稀奇。 畢竟修士們講究的是一切偉力歸於自身,只要道統還剩一人,另外找個地方開枝散葉,百年之後,自成開派祖師,道統大興。至於內訌得太激烈導致功法失傳?那不叫失傳,而是未能適應萬物併發,勃勃生機的修仙界。 隨著最後一聲微弱的慘叫,砥鋒連同人臉一起劈開瘤結,終結了靈冠的生命。他長呼一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 隨後從瘤結中挖出一支巴掌大的翠綠晶體,分成兩半,轉頭對莫陸道: “莫兄,感謝援手,我來教你如何將這樹心煉進飛劍之中,大大提升威能。” 莫陸沒有問他當年的事情。 若莫陸能拿到他的砥慧長劍,進行【溯源】,肯定能瞭解當年的原委。可惜這長劍他從來不離身,莫陸也不希望自己在人前展露【溯源】之能。 或者不用那麼麻煩,直接砍死砥鋒就可以了。莫陸還能多一頭怨蛆,而砥鋒這喜怒無常的性子,真到那時估計也很樂意在莫陸脖子上磨劍。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聊起煉劍法門。 …… 日出東山,莫陸結束吸納紫氣的課業後,繼續興奮地賞玩飛劍。 這兩柄劍本由精鐵所制,在莫陸日復一日法力祭煉與怨蛆附體之下,漸漸有別於凡鐵,但也只不過是更堅固一點,更鋒利一點罷了。而將樹心煉入後,這兩柄劍亮如鏡面的劍身上多了幾條青綠紋路,也誕生了兩個術法。 一是斷劍重鑄,將其插入百年樹木,或草木之妖體內,可吸收木靈之氣,重新生長至圓滿。二是險劍,劍身可寸寸斷裂,裂口之間有藤曼連線,可伸長至丈餘,由短劍化作長鞭,與不知底細的修士鬥法,靠這一招殺手鐧能瞬間扭轉戰局。 莫陸歡喜地向砥鋒道謝。砥鋒出神地望著日出,心不在焉地作答。 兩人稍作休整,恢復法力後繼續駕雲行走。 雲上交談間,砥鋒數次走神,惹得莫陸疑惑。 砥鋒一臉苦澀地解釋道: “莫兄,你可記得今日是何日子?” “不知。”修仙容易忘記歲月,何況莫陸本來就是穿越客,對這個世界的歷法習俗也只知道大概而已。 “今日又是一年飛燈節。” 莫陸翻閱了前身的記憶,這才知道,飛燈節類似於前世的七夕情人節,少年會在這一天夜晚託著自己製作的,類似孔明燈的燈籠,去尋找自己心儀的少女。若郎有情妾有意,則兩人一起寫下對彼此的祝願,放走燈籠,故老相傳,那時月宮的仙神會檢視燈籠,為那對小情侶施以祝福。 莫陸前身雖然一副好皮囊,但自小立志學仙,倒與這般節日無緣。看砥鋒這般,必然是他與他師妹的青澀故事。 “自然知曉。砥鋒難道為情所困?” 砥鋒正色道: “這可不是劍修所為。我只不過是想起一段往事罷了。莫兄,我曾聽聞……”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