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陸攥緊長劍。 厚厚絲絨之下,隱隱有一物凸起,可惜未能知其全貌,一應細節,都被掩藏在絲絨之下。 隨著莫陸到來,絲絨似有所動,那凸起越升越高,露出人形,與莫陸身高相仿。 其上的氣息也愈加高揚。覆在身上的絲絨枯黃,碎裂。 莫陸哪會給它爬出絲絨的機會,手一揚,一道劍氣切出,要割斷它的雙腿,也存了幾分試探的意思,看看這王塗妖女有何伎倆。 覆著絲絨的人形輕巧抓住劍氣,逸散的劍氣在它手中凝實,覆蓋上一粒粒細小的夢晶,變成月牙形的紫色彎刀。人形手持彎刀,輕輕削麵,根根枯黃的絲絨抖落。 露出的面目竟然與莫陸一般無二。 根根絲絨如群蛇遊動散開,露出一塊不大的場地。 那假莫陸啟唇,吐露出一把粗豪的男聲: “灑家即是王塗妖女一脈,這次來守關的後生。灑家不耐族裡傳下來的那些繡花刻畫的伎倆,你若有心,放下兵刃,和我捉對廝殺。” 它兩腳一展,握緊雙拳,氣勢凝重如山嶽。 大喝一聲: “來!” 堆積在牆角的絲絨生出根根觸鬚招搖,似在歡呼。 這王塗妖女居然有神智,莫陸很有幾個問題問詢,但見它這番模樣,還是決定先打一頓再問。 七道影蟒從莫陸腳底下伸出,舒展,復編織糾纏,投入莫陸體內,令他轉瞬之間化作一個遍覆黑甲,腰背間伸出七道血淋淋脊索的兇惡巨人。 這巨人屈腿,消失,下一瞬王塗妖女所化的假莫陸就被摁死在另一側的塔壁上。 白色的血肉噴濺,盡數塗牆,只留下一顆人頭被莫陸捏在巨掌中。 “如何?” 那顆人頭上綻起一個笑容: “打得好!” 還是那把粗豪的男聲,從莫陸背後傳出來。 待他回頭,見到絲絨瘋漲,結成巨繭,少頃,巨繭枯黃破裂,與莫陸所化的巨人模樣相同,只是沒有背後七條脊索的假莫陸走出。 他口中仍在讚歎: “就該如此!人身太矮,打起來忒不爽利。” 他也屈腿,彈跳!稜骨突起的雙拳直往莫陸面甲招呼。 呼嘯而至,如一陣颶風的拳勢撲面。冰冷的面甲下,莫陸毫無動容。 他伸出兩手。 如飛蛾撞上蛛網,這王塗妖女被莫陸鉗住雙拳,掙脫不得。而莫陸背後七根脊索當頭劈下,骷髏頭如攻城巨錘,撞裂他遍身的黑甲,大啖其內飽滿的白肉。 七個食客風捲殘雲,莫陸手上只剩下一副空殼黑甲,被他拋舉起來,撕裂,紛紛揚揚落下,化作夢晶被他吸收。 “痛快!痛快!”粗豪的男聲在絲絨間迴盪。 “你還有什麼伎倆?”莫陸對翻騰不休的絲絨發問。 絲絨騰起匯聚,構築成一道面向莫陸的門扉,門後撕裂血肉的聲音不絕。門扉上不斷有絲絨枯黃散為塵土,破開缺口,又被填補。 片刻後,一個黑甲巨人推開門扉,他的甲殼破裂,而背後也只有四條脊索舞動。 這王塗妖女似有不快: “這道分身能攜帶的力量不多,甚不痛快。最多隻能再做幾具了。” 莫陸笑道: “無妨,我打得也痛快。” 王塗妖女奇道: “你這人倒是爽利。灑家平日與修士鬥法,變作他的模樣,每每遭人嫌惡。” 莫陸自然無所謂,剛剛吃下的那具屍體化成的夢晶比前面幾層收上來的還多。還能再上幾盤菜,莫陸求之不得。 兩人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一刻鐘後,那些絲絨只剩下薄薄一層,無力倒伏在地。 王塗妖女只剩下一顆人頭,被莫陸拎在面前。那一層面甲被卸下來,其內那張假造的莫陸臉龐融化,白肉浮動扭曲,化作一張狂放不羈,長有鱗片的人臉。 那人大笑道: “我叫陳東!記住灑家的名字,以後來幽夢城找灑家喝酒!” 莫陸訝然問道: “為何你有神智?我前面幾層遇到的那些修士精怪都是一言不發,直接動手,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東回道: “幽夢城居不易。我們這些沒人疼的棄脈更是如此,一出夢界就要被追殺,能賺夢晶的路子不多。所以棄脈裡年輕點的傢伙抱團,接了幽夢天尊的差事,造了這件弒露塔,賣點苦力氣考校弟子。” 他饒有興致地點評道: “嘿嘿,說是考校,不過是在當沙包罷了。沙包要什麼靈智?所以往日來守塔的族人忒不用心,烙下夢影就跑了。灑家卻是不同,成金丹後呆在夢界都快閒出鳥來了,有架打自然要來看看。” 莫陸聽後問道: “原來是金丹前輩當面,不知在修行上有何指教?” 陳東笑道: “修行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哪有什麼一通百通的道理,但憑自己心意耳。遇到順心的法就去修,遇到順眼的人就去結交!這就是灑家的道!” “灑家看你小子挺順眼的。築基後記得來幽夢城找灑家喝酒哇!” 言畢,他閉目含笑,再未發一言。而莫陸收到了殺神系統的獎勵。 於是莫陸一把捏碎人頭,焚燒絲絨,吸盡了夢晶。 他並非剛打完就得趕去第六層,於是莫陸轉而翻看出現在腦海的殺戮獎勵。 《釋羅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