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陸提起砥慧長劍。運起【溯源】,所得情形與砥鋒修煉記憶所記載一致。 那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又一塊石碑被削下,立在埋葬砥鋒的土包前,莫陸刻上: 故友亡於十年前,而今遷墳至此。 沒有刻上砥鋒的名字,因為他現在頂著砥鋒面目,替代了他。 那片脂肪黃湖已經乾涸,在陽光下徹底消散,只留下一張張麵皮,還有一塊塊金黃色,肥皂樣的塗願佛皮。 想來金螺和尚吃得倉促,未能將這些吸收完全,莫陸與砥鋒修為不夠,未能破壞完全,是故留下這些渣滓。 莫陸把麵皮都燒了,又將所有塗願佛皮收攝過來。他數了數,還剩下二十三塊,其中大多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傷。 想要修復也不難,用凡人所化金像的粉末塗抹即可。 其中最大最強的那塊應該是金螺和尚所產,有巴掌大,沉甸甸像一塊金磚。但是受金螺和尚走火入魔影響,汙染嚴重,即使莫陸沒有動用怨蛆附身,都能聽到細小的祈願聲。 莫陸從容方鐲子中取出一個盒子,將這塊塗願佛皮放入,佈下層層禁制,直到聽不見祈願聲,莫陸這才滿意放入容方鐲中。 剩下的塗願佛皮,莫陸打算徹底粉碎,重新熔鍊成一件僧袍法器。日後也好扮成佛門修士招搖過市。 莫陸輕輕一點,腳下的土石轉黑,化作生鐵,被他抽出,捏合成一口大鍋。剩餘二十二塊塗願佛皮被投進去,靈火灼烤,漸漸融化。 成了一鍋金湯。 莫陸回憶了一遍得自五道觀典籍中衣衫法器的製法,正要動手,忽然聽到那堆被金螺和尚毀壞的宅院廢墟有異響。 一大塊瓦礫被掀開,飛出面澄黃銅鏡來。 半空中那銅鏡顫抖,吐出一團金黃光幕,似水浪黏液那般扭動,凝聚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影是個老僧,留著短鬚,皺紋深深,臉上帶著不陰不陽的笑。他只著一領簡單的僧衣僧褲,敞著懷,露出的胸膛上根根肋骨分明。 那面黃鏡一直籠罩在他頭頂,投下光芒,維持著老僧的存在。他頂著鏡子,雙目不斷地在破敗的宅院上梭巡著,最後注意到莫陸熬著的那鍋金湯。 【可殺戮物件:方田上人(分身)】 【預期獎勵:染法銅鏡】 【備註:雖然只是一枚普通銅鏡,但經過方田上人有意的法力沾染,自帶尋向方田上人的術法。】 是方田上人。 莫陸想起被他殺的寬挪曾提到,庫房中堆得最高的金粉是要供奉給這位金螺和尚的師父。而方田上人也會派遣分身來取。 這黃鏡所投射出來的就是他的分身了,修為不高,只堪堪維持在煉氣兩層。 想來是沒有什麼強橫的殺伐手段,是故莫陸沒有駕雲就逃。 說到底,刨去不知深淺的小尼姑,這是他遇到了的第三位築基境,近身觀摩的機會難得,他又自持披著砥鋒的馬甲,就算事後被追殺也尋不出。 所以莫陸站在原地,看方田上人憑一具煉氣二層的分身能耍出什麼花樣。 方田上人將目光移到莫陸身上,又在他手持的長劍處停了停。 他沒有絲毫怒氣,目露欣賞: “好一個青年才俊,狂傲劍修。貧僧這徒弟的道場,應該是被你毀去。他的身家性命,還有我那一群徒子徒孫的性命,想來都喪於你手。” “不僅如此,還將他們的皮剝下煉器。好歹毒的心啊。” 莫陸拱手道: “見過上人。在下路過此地,發現你的弟子金螺和尚瀕臨走火入魔,席捲收割此地所有弟子,甚至如果不除掉可能會鬧將起來,讓上人這一支金面佛蒙羞。所以在下只好替你清理門戶,還望上人勿怪。” 這話夾槍帶棒,幾乎是直接辱罵他。但方田上人只是點頭,笑意不減。 莫陸又補了一句: “何況,我只不過是趁他們死後剝皮而已。金面佛修行中要哄騙消耗多少凡人,你比我更清楚。為何不自認歹毒,卻要指認我?” “就因為這次死的是你的弟子嗎?” 方田上人沒有接話茬,答非所問道: “我認出你來了。” 他目露回憶懷念之色: “你這劍鋒,法力,張揚的氣概,頗像我一故人。你煉的是《磨屍養劍訣》?” “昔年有一築基劍修,名為曉了道人,不知得了什麼奇遇,一時壓得同輩抬不起頭,後來轉去天機城,杳無音訊。不久其人所留道統也被屠滅。原本以為此事已了。不想還留了你這一脈。” “真是,睹劍思人,昔人風采,猶在眼前。“ 莫陸見他果然聯絡到了砥鋒,暗自放鬆。 學著砥鋒,語氣也更加狂狷: “不錯,正是師祖。想必上人當年被師祖老人家攆得如喪家之犬,所以記得如此清楚。“ 方田上人也不否定,指著身後的廢墟道: “貧僧這徒弟不算成器,念在他跟了貧僧這麼久,又將幾個兒女獻上供奉的份上,特許他分一份基業,出來立廟,年年獻上金粉供奉。不想貧僧還未收幾次供奉,這基業就折在你手中。“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