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頭怨蛆被莫陸分離出去,大肆啃齧血無屍體,粘起一堆血肉,匯聚在莫陸周圍,形似堡壘,參差交錯又如風聚。生死危機之下,莫陸已顧不得會暴露什麼,下意識就運轉起比《飛劍斬狼決》要高明許多的黑風十六式。 中央那大佛血得開口道: “禮讚絕嗔羅漢,幾位施主能否等小僧一會,為我那可憐師弟出一口氣?” 血得左側妖魔一聲厲吼。此怪是一頭兩個人高的巨猿,百千鮮紅細長的肉條從他周身各處探出,在空中顫抖,似要抓住些什麼。似猿似人的面孔依稀可以看出和春道人的面貌,但是雙目茫然混沌,全無莫陸在地牢所見那麼靈動。 和春先前胸前已有一大塊肉被黑風剮下,但此時數根肉條從傷口處鑽出,粘合,堪堪止住傷勢。於是這似乎只剩下野獸本能的立刻撲將上去,周身肉條張牙舞爪,要擁血得入懷。 見和春動作,廣場另一頭渾身披著骨質甲冑的道人無腸與已化成人面大蛇的道人柳文同樣朝血得衝來。 莫陸無言,周身怨蛆飛舞,似一道紅練飄向血得。 “禮讚絕嗔羅漢。” 血得口宣一聲佛號,渾身肥肉似水流動,一股股黑風從他七竅處,大肚破口處洩出,帶著凌厲的鋒銳,鼓盪開來,切割周圍的一切。 莫陸看著這可怖的景象,突然想起蜂群離開巢穴。 一聲聲悶哼,還有牙酸的切割聲後,三位道人突入風暴中心。而莫陸的怨蛆損失大半,剩下的也失去控制,但陷入膠著的戰團,無力飛回反噬他。 莫陸如遭雷擊,七竅流血,所幸離廣場中央較遠,又有三個師兄吸引火力,他狼狽避過一道四散的黑風后,摔倒在地,暫時得到一絲喘氣之機。 莫陸趴在地上,此時腦海中一片混沌,各種凌亂的記憶不斷回放震盪。他恨不得手持巨斧將自己頭顱劈成兩半。 更為艱難的是,他體內留存的怨蛆也有躁動的趨勢,在他的經脈上大肆啃齧,更是火上澆油。 他渾身無一處不痛。 腦中各種幻象閃回,有他所駕馭的怨蛆原身,那些同門記名弟子臨死前的景象,有他在屋舍枯坐,強忍痛苦修行的畫面,還有他穿越前玩碧藍航線的快樂時光。 他的靈魂好似分裂出幾部分,有厭世欲死的,有被恐懼壓服的,有要殺掉其他人的,有無比怨憤的。 百十種聲音在他腦子裡說話,又有百十條血肉觸鬚在他皮下蠢蠢欲動,要各分東西。 “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噫,好!我抽到艦娘黑風十六式了。” “你們全都得死!只有我一個人格!” “一蓮師姐,我是你師弟啊。” …… 百種景象輪迴,七情六慾雜糅。 莫陸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必將死於走火入魔,化身一座蛆巢,求死不能。 他必須走出這種困境!必須有一種東西能 莫陸選擇的是,恨! 對血得的恨! 都是血得的錯!如若不是他 我莫陸豈會淪落至此! 所以,我不能死!不能走火入魔!不讓他受盡折磨而死,化作我的養分,我豈能甘心! 我要!我要活著! 莫陸心中百十種聲音,百十種情緒漸漸被統合成一種,深沉的怒火從他心頭燃燒,遍及全身。 但這也比四分五裂好。 一隻血肉觸鬚蟄伏的手伸入懷中,掏摸出一瓶丹液,倒入口中。 一團清涼的氣息自胃中瀰漫,微微修復了破裂的經脈。 莫陸翻身坐起,重新睜開眼睛。 他眼中怒焰高熾,大踏步向廣場中央衝去,但最終越走越慢,慢慢停下。眼中怒色潛伏下去,眸子復歸清明之色。 莫陸會復仇,但不是現在。 憤怒是一種武器,但不是莫陸的主人。 莫陸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變得更強,站到更高的高度,領略更多的風景。 他想長生。 而不是在這裡變成一團血汙。 他復坐下,一邊調息,抓緊時間恢復傷勢,一邊看向戰團。 莫陸那些怨蛆早已喪盡。 戰團中,最顯眼的,是匯聚成烏雲的黑風,低壓在廣場中央。 雲團中,三個妖魔似的道人糾纏在其中,奮力掙扎。 時不時有云團被道人們撕裂。 這時,雲團旁邊的一個白玉色的瘦長人影揮手施法,更多黑風聚來,填補空缺。 三個道人始終在雲中浮沉,局勢陷入僵局。 莫陸辨認了一會才發現,那個瘦長人影竟然是血得! 此人一身胖彌勒也似的肥肉,居然全是由黑風撐起,黑風盡數離體後,他的皮肉趿拉下來,樣子頗似一根套著塑膠袋的棍子。 此時血得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壓制三位道人中,周身只有一圈淡薄的黑風防護。 莫陸緩緩起身,他還剩下的兩柄飛劍圍繞在身邊,劍尖對準血得。 他打算抽冷子來一下。 這時,天空異響。某種不詳的氛圍彌散開來。 所有正在爭鬥的人似有所感,抬頭望天。 形似瓷盤覆蓋的天空如今破開一道道裂縫,最終破碎,紫瑞道人與骨糜和尚分立兩邊。 紫瑞道人聲音隆隆。 “天道的債,不是這麼好欠的。骨糜,你時候到了!” 在眾多黑風寺弟子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