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江時衍接到了江家的電話,他立刻訂了機票,趕往機場。 江老爺子是突然倒下的。 人看著挺精神,結果一倒就是最後期限。 溫璟也抓緊安排了工作,和江時衍一起往邵州趕去。 大廳裡,江時衍又接到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大伯遲遲沒說話。 “彆著急了,老爺子沒了。” 溫璟不知道怎麼陪著江時衍上了飛機,什麼時候到的邵州,又是怎麼回到的江家。 他只記的那隻溫熱的手掌,那一夜冰涼慘白。 江家的宅院第一次這麼沉重死寂。 能回來的人幾乎都回來了,包括江明義和顧慧婉。 父子二人當時約定再談一談,誰知再見面竟然是現在。 相顧無言,誰也沒心情提那些遙遠的往事。 江時鑫作為長孫,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忙進忙出,幫著辦理後事。 江官清倒沒流過淚,但是眼睛總是紅腫著的,寧寒跟在一旁,第一次覺得作為律師的自己笨口拙舌。 江時衍看起來很正常,也很平靜,他的喜怒哀樂好像從來都是淡淡的,他迄今為止最大的情緒波動都是和溫璟有關。 剩下任何時候,他都像個冷漠的機器人一樣。 但溫璟看的分明,他的阿衍,明明快難過死了。 江老爺子對於江時衍的意義不同,是從小拉扯照顧大的孫子,也是親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 他能走到今天,父母給了他生命,其餘一切都和江老爺子有關。 他教會江時衍怎麼在商場中生存,怎麼崛起,怎麼能立於不敗之地。 可如今,他就這麼安靜地走了。 溫璟站在靈堂前,怎麼都想不通,上次回來的時候明明還是個那麼健康的小老頭,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怎麼會呢…… 葬禮一切從簡,沒有誇張的哀樂和哭嚎,也沒有大操大辦。 三天就撤了花圈,骨灰和老爺子的夫人葬在了一起。 整座宅院,只剩下白色的輓聯在風裡飄動著。 “老爺子歲數在那了,所幸沒遭什麼罪,暈倒前還在和我說笑,送去醫院沒來得及做檢查,醫生一看已經走了。” 大伯抹了把臉,“沒插管,也不痛苦,走得很安詳,你們都……放心吧。” 客廳裡氣氛沉重,老爺子一走,好像整個家都沒了主心骨,從前圍坐在一起,就是因為有個年長的老者,才顯得格外熱鬧。 如今大家長沒了,客廳人雖滿,卻總覺得空落落的。 二伯從樓上下來,擦著眼睛說:“剛剛打掃書房,才發現爸給我們每個人都留了信。” 他手裡是一沓信件,“大概人在快走的時候都有感覺,也沒聽爸提過……” 說罷,嘆著氣按著信封上的名字,一一分給了大夥。 江時衍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一封,收回視線時發現最後一封,寫的是“溫璟”的名字。 大概也沒想到會有溫璟的份兒,二伯手指一頓,看了兩秒才道:“小溫,這是寫給你的,老爺子這是把你當親孫子了。” 溫璟內心猛的一疼,他接過信時手指微抖,胸口堵的難受。 自己都這麼難過了,更何況是江時衍。 溫璟側眸看去,看到江時衍同他一樣,反覆摩挲著那白色的信封袋,想開啟,又不敢開啟。 “好了,這幾天大家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去墓地祭拜。”大伯安頓道。 大家都沒說什麼,應了一聲散去了。江時衍這幾日話少的更是可憐,最多問幾句必須要問的事。 溫璟看他總是沉默著出神,注意力又在信封上,覺得他可能想單獨待一會兒。 他走過去,輕輕勾住他的手指,“阿衍,你先上去吧,我去找小姑姑聊幾句。” 江時衍點點頭,“去吧。” 溫璟看著江時衍上了樓,去偏院敲了江明月的屋子。 江明月開啟門,沒有了往日的活躍,只是擠出一點勉強的笑,說:“小溫來了。” “小姑姑。”溫璟跟了進來。 “誒,找小姑姑有事啊?” “沒有,”溫璟看著憔悴了許多的江明月,“就是來找你說說話。” 江明月挽了把耳邊的頭髮,“好孩子,小姑姑沒事,不用擔心我。” 她坐了下來,還記得溫璟愛吃甜的,把小茶几上的點頭往他跟前挪了挪。 “過年你們都回來了,老爺子開心,最後這段日子,我和你大伯也一直在身邊,沒什麼遺憾,睡一覺人痛痛快快就過去了,不遭罪,也挺好。” 江明月看著桌上還沒拆開的信,又道:“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老爺子如果在的話,不會反對你和阿衍的。別看人老了,其實接受能力比他那幾個兒子都強。” 溫璟苦澀地扯扯嘴角,“小姑姑,我還想安慰你來著,怎麼反倒你開解我了。” 江明月吸著鼻子笑了一聲,“沒事,我緩幾天,習慣習慣就好了,還能一輩子跟著爸爸不成。” 她隨意抹了一下眼睛,“對了,阿衍這孩子,打小就心裡藏事,面上風平浪靜的,其實心裡早就翻江倒海了,你多陪陪他,讓他多和你說說話,不要都憋在心裡。這幾個孫子裡,阿衍跟在老爺子身邊最久。”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