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宅院結構特殊,主屋又是純粹的木式建築,沒有安裝地暖,熱氣來源於牆邊傳統的老式暖氣片,這個天氣光著腳丫在地上站一會,就會覺得冰腳。 江時衍關上房門,把溫璟堵進了衛生間。 溫璟半推半就坐在洗手檯上,聽江時衍說:“鞋子也不穿。” 他是真的佩服他,和親爸剛吵完,捱了一巴掌,還能這麼穩定地和他說不穿鞋子。 腳底被溫水打溼的毛巾擦過,江時衍有條不紊地清洗了毛巾,掛在棕紅色的毛巾架上,又給溫璟套上了一雙男士棉拖鞋。 行為正常得彷彿剛剛吵架的不是他一樣。 如果不是臉上微紅的巴掌印,溫璟差點就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別忙乎了。”溫璟兩手撐著檯面說。 江時衍擰開水龍頭衝了下手,丟掉擦手的紙巾,終於站在了他面前,“怎麼跑出來了?” 溫璟神情懨懨,被打得倒像是自己一樣,“要睡來著,吵架聲音太大了。” 江時衍,視線遊移間輕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我不和他常見的原因,準吵架,習慣了。” 溫璟抬手,沿著掌印輕輕撫摸著,“這也習慣了嗎?” 江時衍抓住他的手指,側頭吻了一下,“倒沒有,恰好被你遇見了。” 溫璟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他一向討厭父母打孩子,暴怒之下的動手不過是無能的表現罷了。 “你爸看著挺溫和一人,怎麼動手打人啊?”溫璟埋怨道。 江時衍沒回答,倒是輕笑了一聲,他想到剛才出門時溫璟的眼神,又兇又冷。 如果他再晚出來幾秒,這人估計能衝進去和江明義理論一番。 他問:“心疼了?” 溫璟蹙眉,咕噥一聲,“廢話。” “那也算值了。” “不是,你有病是不是?” 江時衍點頭,坦然承認,“嗯。” 溫璟又突然沒了回懟的興致,他沉著鼻息,心裡替江時衍委屈。 他伸胳膊抱住了人,拍了拍他的後背問:“你真的還好嗎?” 江時衍扣住了他的後腦勺,拇指蹭著他的後頸,摩挲了好久。 低著嗓音說:“其實不太好,但是出門看到了你。” - 下午的事只有這三人知道,其他人都在偏院,對父子倆的戰爭一概不知。 不過眾人從晚飯更加凝固的氣氛中,品出點什麼。 洗碗時,江時鑫賊兮兮湊過來,“小溫璟?” 溫璟知道他想問什麼,溼著手等下一句。 “阿衍和三伯怎麼了?” “吵架了唄。” “真吵了?” 溫璟“嗯”了一聲,把盤子從洗潔精泡沫裡撈出來,用清水掏了一遍問,“你要去調解嗎,時鑫哥。” 江時鑫嘆口氣說,“阿衍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爸媽的事?” 溫璟搖頭,“只知道離婚了。” 江時鑫就在切菜臺子靠著,開始回憶起過去,“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十來歲吧,三伯三嬸本來感情挺好的,突然離了。” “婚姻這種事冷暖自知,旁人也不好勸,我爸媽以為是性格不和,後來才知道三伯有了外遇。” 他又連忙道,“這事到現在也說不清啊,三嬸是這麼說的,當年她走的時候生了病,得了血管瘤,誰都沒告訴,要不是爺爺讓大家去找,差點人就沒了,躺在醫院裡瘦了一大圈,本來一個活脫脫美人,一下子沒了生氣。” “治好病後三嬸就出國了,她以前本來也是做外貿生意的,特厲害。後來偶爾回幾趟,也只是看看阿衍,再也沒回過江家了。” “那阿衍……”溫璟順嘴說道,又趕忙改了口,“江時衍的爸爸……” 江時鑫搖搖頭,“這個真說不清,三嬸咬定三伯有外遇,對家庭不忠,三伯堅持說從來沒有,他說這個顧姨是離婚後認識的。” “本來這幾年關係緩和一些了,但是前幾年又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溫璟問。 “這個顧姨竟然還有個兒子,之前我們都不知道,那會兒後院養豬,快過年宰了一頭豬,我們去給三伯送肉,偶然撞見了那個小夥子,長相竟然和……三伯有些像。比阿衍小几歲,算一算時間,害,說不清。” “這事沒明說,但是阿衍心裡有疙瘩,總不能直說我懷疑你有私生子。” “所以他最近兩年基本不怎麼回來,父子倆見了面比生人都生分,今年要不是帶你回來,估計最多待三天。” 溫璟手上都是溼漉漉的泡沫,水池裡還有幾個碗沒洗,他茫然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時鑫正色了幾分,語重心長道:“小璟,他如今願意帶著你回來,就說明他也不願冷處理這個關係,你多開導開導他,不是要原諒誰,而是讓自己釋懷一些。你說話管用,畢竟現在在阿衍心裡…” “你的分量是最重的。” 江時鑫說完這話便走了,留下溫璟一個人呆愣了好久,過了好半天他才動手把剩下的幾個碗洗了。 出來時客廳果然已經空了,除夕熬了半宿,初一晚上這夥人是真熬不動了,打著哈欠早早去睡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