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儉客套幾句請二人入座,倒上香茶,不客氣問道:“兩位公子何許人也?” 不想二人皆未回答他的話。 王詩衝端起茶品了品,搖頭晃腦道:“杯中花茶,品質一般,有很重的苦澀味。”說完望了望周蒼。 周蒼也嚐了一口道:“王兄說得不錯。”轉頭看向陳可儉,“陳老爺,小的聽說本縣浮丘山所產花茶天下聞名,清香多甘。” 陳可儉強忍怒氣,道:“是,浮丘花茶獨一無二,其它地方的品種無法與之相比。” 他的主導權瞬間旁落,讓他如何不怒,可在二人跟前,卻偏偏不敢發火,對未知事物恐懼,乃人之本性。 “這就奇怪了,我們慕名而來,可不但在街市茶樓無法嚐鮮,怎連陳老爺府上也無法品其香,難道浮丘花茶太過稀罕,陳老爺珍藏起來只肯獨品?”周蒼這句話是對王詩衝而說。 王詩衝道:“非也非也,陳老爺絕非吝嗇之人,應是他家也沒有,不然肯會拿出來分享。” 兩人自顧自地說話,將本縣一把手陳可儉晾在一旁。 陳可儉忍無可忍,一拍椅子扶手道:“二位難道專來消遣於陳某?” 廳上幾名五大三粗僕人見縣令老爺動怒,立即圍將上來,摩拳擦掌,瞪眼挑眉。 周蒼眼角餘光瞄了瞄三個個躍躍欲試的僕人,笑道:“陳老爺,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二人慕花茶王者之名,特從京城而來,怎想未聞其香未見其影,便要先遭一頓胖揍。” 陳可儉心中一突,京城來的公子哥兒?他們的父親是誰?京城的官兒隨便拿出一個,伸出小指頭便可以將他彈飛十萬八千里。 他連忙沉下氣,揮手讓僕人退下,“嘿嘿,剛才脾氣上來了,還請別見怪,二位公子可肯告知高姓大名,出身何處?” 王詩衝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本公子姓王,名詩衝,這位公子姓周,單名一個蒼字。不知大人可聽過我二人的小名?” 王詩衝?周蒼? 沒聽說過! 不過京中姓王姓周的大官有那幾位他還是十分清楚的。 陳可儉愈想愈驚,站起來問:“這位王公子,不知與王欽若大人如何稱呼?” “無他,父子相稱。”王詩衝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回道。 果不其然!這可是官二代中的戰鬥雞啊。 陳可儉連忙向他施了一禮,又轉向周蒼,“這位周公子,莫不是天下百萬禁軍都統領週中檀大人的公子?” 周蒼本對這種狐假虎威的行為十分反感,但眼下情形特殊,只能順勢而為,便點了點頭道:“正是。” 陳可儉長長鬆了口氣,幸好剛才把脾氣忍了下來。雖心底還存疑慮,卻立馬換了一幅臉容,叫道:“老葉,把我珍藏三年的浮丘花茶拿出來招待貴客。” 那僕人老葉剛才還凶神惡煞,現下低眉垂目,根本看不出兩種神情可在一個人臉上如此完美呈現。 浮丘花茶,入肺甘甜,入胃流香,正所謂沁人心脾也。 陳可儉看二人喝得讚不絕口,解釋道:“兩位公子,剛才非我寡珍,實這浮丘花茶喝一兩少一兩哪。” “陳大人何故此說,難道浮丘山特有的珍稀金銀花都死絕了?”周蒼問。 “沒死,沒絕,聽說近幾年還大豐收了呢。” “如此卻又為何喝一兩少一兩呢?”周蒼明知故問。 陳可儉嘆息一聲,“皆因浮丘山落入一班江湖豪客手中,所產金銀花皆於其掌握之中,我雖身為地方父母官,亦未能從中分一杯羹矣。” “原來如此。不過據聞那些江湖‘豪客’佔據浮丘山麓已十數年?” 周蒼言下之意很明顯,陳可儉道:“三年前剛來封丘上任時,同袍送了些給我品嚐,我一直捨不得喝完,不然今天就沒得招呼兩位公子,哈哈,哈哈。”他笑了兩聲,可是臉上得意之色全無,取而代之的卻是尷尬。 周蒼心念一動問:“不知是那位同袍所贈?” “乃縣尉吳翼繁吳大人,他於本地任職已超十年,尚有餘糧。” 周蒼稍稍想片刻,道:“陳大人,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二人有要事與大人相商。” 陳可儉連忙把臉容一肅,“陳某洗耳恭聽。” “此事與封丘百姓福祉相關,非同小可,勞煩大人把縣尉縣丞兩位大人都請來一併商議。” 眼前二人身份是真是假尚不清楚,把同僚請來,要二人是冒牌貨豈不是把自己臉面丟光,以後還怎在官場上混? 陳可儉心中忐忑,一時下不了決定。 王詩衝道:“難道陳大人請不動另二位大人到來?別怪本公子不提醒,若是事情辦不好,你三人頭上腦袋就別想要了。” 陳可儉被他嚇得渾身一哆嗦,奶奶的事情如此嚴重,寧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丟臉總好過丟腦袋。 “二位公子勿急,我現在馬上讓人把吳大人與劉大人請來。” 不出半個時辰,縣尉縣丞相繼到來。 縣尉吳翼繁四十歲上下,步法沉穩,精悍幹練,看似身手不錯。縣丞劉旬年紀更大一些,黑黑胖胖,挺著個大肚子,頜下光溜,一根鬍鬚也無,著實奇怪。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