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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忠義仁孝

高亢嘯聲,壓下王詩衝的哭罵,透出門窗,鑽出客棧,衝上雲霄。 韋省從周蒼的綿長嘯聲之中,感受到一種無窮無盡心酸悲涼,不知不覺心生共鳴,回首自己這一年來的遭遇,前後兩任夫人無端死亡,父亡家破,從萬人捧仰的少爺淪為影單隻孤無處安身的流民,人生起落,可有比我更甚者? 一仰頭,放聲大笑,笑蒼天瞎眼,笑人間無道,笑世態炎涼。 房中四個男人,一個大哭大罵,一個長嘯高亢,一個仰頭大笑。 胡楓看著三個兄弟有哭有笑有嘯,心情激盪澎湃,以劍敲擊樑柱,高聲吟唱起來: “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李白的《俠客行》,最能打進房間裡四個男子漢的心坎中去。 整間南陽客棧,甚至於附近的街區,都被二零六房間鬧出的動靜震駭,客棧裡其他客人,以及老闆小二廚子,都跑到大街上,仰頭看著二零六房間窗戶,好奇與驚惶寫在每個人臉上。 俠客既行,嘯聲止,笑聲停,哭聲嫋。 “小二,進來給我們換一桌酒菜。” 一聲呼喚,宣告狂野宣洩休止,一切迴歸正常。 “什麼,楊小姐是你未婚妻?”韋省一驚站起。 “什麼,楊小姐死了?”韋省一驚站起。 “什麼,楊小姐是死在盧鼎老賊家裡?”韋省一驚站起。 “什麼,楊小姐被錢七郎與師父強暴受辱自的盡?”韋省這一次沒有坐下,他已經承受不起一次次的震駭。 “什麼?讓我……讓我……”韋省臉色慘白,頹然坐下,雙眼渙散。 周蒼目光嚴峻,盯著韋省。 “師父救了我的命,我說什麼也不能做對他不利的事。”韋省搖頭道。 “恩怨分明,是條好漢子。”胡楓先是稱讚,隨後話風一轉,“我周師弟救你多少回?” 韋省默默堅起兩根手指。 胡楓道:“周師弟不但救你兩回,還幫忙解開困擾你韋家五十多年的疑迷,功勞孰大孰小?” “當然是周蒼兄弟,單他為救我而險被長鬍子怪老頭勒死,於我之恩別人就無可比及。” “算你還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可為何不肯聽恩人之託?” 渾渾的韋省那能跟他們辯駁,只是固執地認為,師父盤西山救過他性命,自己說什麼都不能恩將仇報害他性命。 就如有人要他加害周蒼他也絕不答應。 牛不彈琴難得牛抬蹄。 胡楓嘆一口氣,看著周蒼,王詩衝恨泥不成瓷,頭頂冒青煙。 周蒼看著倔強的韋省,忽地心生一計。為除去盤西山與錢七郎,不擇手段又如何,卑鄙無恥又如何,違背俠義道又如何。 “韋少爺,救命之恩與生養之情,且重且輕?” 韋省略一遲疑,道:“生養之情重,救命之恩輕。” “那麼你現下可弄清楚,害死你爹爹搶奪你家產的仇人是誰?” 韋省一拍桌子罵道:“還用問嗎,是假仁假義的盧鼎狗賊。” 盧鼎與韋三淼素有來往,交情不淺,因此韋省罵他假仁假義。 “你對他恨之入骨,時刻想吃他肉喝他血對不對。” “你知道盧老賊為什麼忽然要搶你家江南莊嗎?你知道你師父與盧鼎老賊的關係嗎?” 周蒼索性來一個移花接木,張冠李戴,把丁謂說成盧鼎,變成盧鼎與盤西山有深厚的交情,把二人之間交易描繪得有聲有色,就如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一般。 韋省從來未想那麼多,聽罷如五雷轟頂,臉色急速變化,他接受不了自己恩人是韋家大仇人好朋友這一事實。 王詩衝算是明白周蒼的用意,眼見韋省還猶豫,便道:“韋兄弟,恐怕你尚未清楚,盧鼎搶奪你讓南莊,害你爹慘死,其中有你恩師的一份功勞在裡面,他垂涎楊小姐的美色,正好盧鼎眼饞你家財產,兩人一合計,便作下定奪,一人要錢,一人要色。可憐你那老實巴交的父親矇在鼓裡,還當盧賊上賓招待,韋兄弟,他倆人把你害苦了……韋家說不定就斷子絕孫……”邊說邊搖頭,苦悶惋惜之意躍然於臉上。 其實,王詩衝這話根本經不起推敲,但韋省粗渾,加之氣惱之際,又那能找出其中破綻與不合理之處,他喝問:“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如有虛假,王某願以性命擔保。” 為報妻子之仇,王詩衝已確定豁出去。 胡楓也適時添一把柴,語氣嚴肅說道:“俗話說孝義兩難存,韋兄弟,你顧及師父恩情無法雪父仇,這個我們都能理解,但楊氏一門乃我大宋國之棟樑,大宋子民精神支柱,大奸大惡之輩殘害忠烈之後,傳出去必然引起民怨沸騰,我們今日歲月靜好,思之從何而來?我們該不該為楊小姐報仇?” 韋省默然,眼皮下垂。 “為楊小姐報仇乃國家層面之義,大義也。盤莊主救你性命是個人層面之義,小義也。兩者之間,輕重幾何,相信你心中清如明鏡。” 韋省仍然沒有表態,猶如一尊石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