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不同的年齡裡想法就不一樣了。”

我和媽面對面坐下，廚房被照得白亮白亮的。

媽接著說，“你知道我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是希望在我有能力的時候多為你們做點事情。現在我想的是得多陪陪你弟弟，你知道為什麼嗎？你現在媽媽還年輕，還有能力，可以在各個方面幫助你，給你支援。”媽媽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彷彿每一個動作都是強有力的節拍。

“但是等你弟大了就不是一個概念了，他大了我也老了，已經沒有什麼能力再給他什麼幫助了，所以現在要讓他盡情地享受母愛，以後想起來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他跟你不一樣，你那個時候媽媽年輕，必須得割捨，去創造更大的價值，必須得不停地幹……”

確實，人應該懂得什麼是自己真正需要的，才不會給未來留有遺憾。

我的心微微緊了一下。我笑笑，說我明白的。

高壓鍋裡燉著大骨頭湯，彷彿火候到了，香味四溢，精神上激盪，肉體也受了衝擊，於是大嚷餓了！

這次“十一”從石家莊回來就見弟弟病了，比暑假我在家那陣兒更瘦了。見他沒往日那股靈分勁兒，我們也憂心忡忡。姐姐說她以後不想要孩子了。我問為什麼，她說看了孩子病著心疼。

弟弟一向乖，自從病了，每天就故意欺負媽媽纏著媽媽，還動不動對著媽媽大哭，搞得媽媽成天喊崩潰，我卻趁機錄下了他的各種哭相。壞吧！

弟弟更壞。哭鬧的時候好像什麼都沒聽到，沒事的時候就聽他用媽媽的口氣喊——“我快要崩潰啦！”我們被逗彎了腰，媽媽那邊卻是哭笑不得，苦不堪言。

爸爸雖然不善言談，卻是個極愛孩子的。在他的堅持下，我們在老師們一萬種種惋惜的眼神下無可奈何地領著三歲的弟弟退了園兒。管他三七二十一，養好身體再說吧！

爸爸告訴他說你放心睡吧，明天不用早起了，以後也不用去幼兒園了，高興不？！弟弟明白了，當晚就睡得滿頭大汗，直到第二天大太陽曬屁股了才醒。醒了就喊餓了，一天都無比活潑，睡覺也按時睡了。我們心裡頭也都樂了。

弟弟睡覺那會兒，我在屋裡刷刷地寫著什麼，媽媽探個腦袋淘氣地問我有時間沒，說想跟我聊會兒。

於是有了上面的談話。

我終於明白了讓孩子健健康康成長才是目的，或許讀者認為這太慣孩子，可孩子有時候確實是需要慣的！媽媽雖然堅強地支撐別人，但心裡也需要傾訴。曾經的風風雨雨在我的腦海裡遙遠得恍如隔世，可是沉澱下來的某些東西卻揮之不去。

十幾年前的我那麼小，那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媽媽出差……

浴室裡的水柔得如一滴滴淚，落在發上，肩上，不停地敲著那一層不堪一擊的薄膜，溼漉漉的空氣裡站著我和媽媽，她笑得那麼天真，那麼好，那麼好……

“雨”一直地下，一直地下……

“別那麼沒出息，就幾天，你想一想，很快就過去了呀！”她淘氣地閉一下眼，又活力四射地張開，表示幾天的時間會過得很快。

“不能不去嗎？”我近乎懇求。

這一刻太幸福了，可是強烈的危機感就潛藏在下一刻，我不想要明天，就讓今晚停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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