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安靜下來,對面鋪位上的孩子哭著睡著了,那女人躲閃著桃夭夭的目光,摟著孩子側身躺在鋪位上。 王浩然想和桃夭夭攀談幾句,可是桃夭夭仍舊是欣賞著窗外的風景,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無奈的爬到上鋪,繼續看書。 這時車上響起了廣播聲,找會正骨的大夫到九車廂去,如果有會包紮的大夫或者護士,也請到九車廂去。 搶鋪位不對,可是不犯法,何況沒搶成有又都受了傷,車上還是會給予適當的救助。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桃夭夭的事,她會正骨,更會包紮,可是她又不是聖母,怎麼可能去管那兩個人。找到人算他們運氣好,找不到,那就是活該,自作自受。 王浩然非常想不通窗外的風景有什麼值得桃夭夭這樣目不轉睛的看,因為桃夭夭看,他也看了一會兒,無外乎是荒野,雪地,稀稀拉拉的低矮的房子,幾棵光禿禿的樹。 可是看在桃夭夭的眼裡,這一切都是那麼美,白茫茫的雪野像一個童話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乾淨,那麼的空靈,那麼的純潔,彷彿是一張巨大的白紙在等待描畫。 遠遠近近的小村,炊煙裊裊,雞犬相聞,屋內肯定會有熱乎乎的火炕,會有抽菸袋的老奶奶給吸著鼻涕的孫子講瞎話兒。 那些樹就更美了,老幹虯枝,在天地間盡情伸展,背景是無限延伸的雪地,那種不真實感,好像是從明清時期的淡墨山水畫中拓印出來的。 ...... 一晃神兒就到了中午,桃夭夭早早的就感覺到了飢餓,面對分離,早上她和西紅柿都吃得不多,誒,也不知道西紅柿這個小東西現在吃午飯了沒有,吃了點啥,是肉乾還是自己獵的獵物。 這段時間日日夜夜的陪伴,西紅柿在她這裡就像是家人一樣。 桃夭夭先檢查了一下多出來的那個牛津布包,她怕李正志給她準備的東西不耐放,要是壞掉了,可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份心意。 檢查了一遍,好在李正志給她準備的是午餐肉罐頭,帶魚罐頭,和一些水果,大概是想著她自己也會帶吃的,要是不夠吃,他帶的就補充上,要是吃不著也不會壞,嗯嗯,是個貼心的大叔,也看到了李正志給她帶的一捆錢,那一捆應該是一千塊。 從給芷蘭治病開始,不管是針灸還是中藥西藥,都沒有收過李正志的錢,桃夭夭是想著,本就是朋友,她也不靠這個賺錢,有公分有分紅,她還有大寶藏,診費不診費的也就罷了,沒想到他直接給了這麼多。 既然給了,她就拿著吧,總歸用心把芷蘭治好就是了。 還他一個美美的新娘,這是無價的吧。 桃夭夭看那疊錢在包裡也還妥當,現在也人多眼雜,所以也就沒動,仍舊放在包裡,把包隨意的扔在行李架上,越是抱在懷裡越是容易被人盯上,這樣隨便扔著,反倒不會被有心人注意。 她帶的蘋果是洗好了的,現在也沒有農藥,帶皮吃就行,她拿出一個慢慢的啃著,酸酸甜甜很適口。她的午餐是煮好的豬肉酸菜餡的餃子,裝在鋁飯盒裡,去熱水壺那裡接了一壺熱水,回來倒在飯盒裡,沒過餃子,等上五分鐘,蘋果啃完了,餃子也熱透了,香噴噴的連湯帶水,桃夭夭飽餐了一頓。 吃飽了,漱了口,洗了飯盒收好,桃夭夭躺到鋪上開始午睡。 王浩然全程關注著桃夭夭這邊的訊息,他可沒奢望桃夭夭會請他吃飯,他只是不想在桃夭夭吃飯的時候打擾到她,現在她吃完要休息了,他悄沒聲的從上鋪下來,穿好鞋揹著隨身的軍挎包,去餐車吃飯。 對面鋪上的孩子這時也醒了,哼唧著說餓了還要尿尿,女人起來給她穿鞋帶他去衛生間,絮絮叨叨的說,回來給他拿點心吃。 絡腮鬍子的男人始終沒有聲音,一時這個臥鋪包廂安靜下來,桃夭夭昨晚就沒睡好,睏倦襲來,她沉入了黑甜的夢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知道王浩然回來了,爬到上鋪去大約也睡著了,絡腮鬍子的男人在王浩然回來之後下來走了,可能去吃飯了,可對面的女人和孩子卻始終沒有回來。 可能出事了,在半夢半醒中想到這一點,思維就清晰起來,抬起手看看手錶,已經快兩點半了,上車前她看了一遍列車時刻表,她強悍的記憶力記得十分清楚,幾分鐘後,火車會到達一個小站。 原本不想管這個閒事,可是稚子無辜,她上輩子,這輩子就是喜歡孩子,誒,什麼緣分呢。 她爬起來,拍了一下上鋪,王浩然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桃夭夭那張出水桃花般清麗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以為是做夢,狠狠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臉還在,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桃夭夭沒時間分析他的心路歷程,簡短的扔下一句話:"別睡了,看好東西。" 轉身就走,她睡之前還記得女人帶著孩子去的衛生間的方向,走過去一看,門上是無人的標識,推開門檢查一遍,的確沒有人,卻看到一個塑膠的小鴨子粘了些髒汙,被遺忘在廁所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