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一聲令下，以李建國，李開山，孫大壯，李文星為首的壯小夥子就跳入了豬圈，昨天選好的最肥的那頭豬，今早就沒有喂，幾個小夥子拿繩套把豬蹄子一套，就把三百多斤的大肥豬扯翻在地，然後幾人合力，一人一個豬腿，就把肥豬抬出了豬圈。 肥豬的嚎叫聲震天動地， 把全村的豬，雞，鴨，鵝都嚇得瑟瑟發抖。 宰豬的案子已經收拾好，殺豬這個活可不是人人能幹，每年承擔這個活計的人叫李一刀，這當然是個外號，聽起來像個武功高強的大俠。他的大名可能只有去查他的戶口本才能知道了，反正，十里八村的誰家殺豬都找他，他殺豬，不管大小，都是一刀搞定。 此刻他已經穿上了他的大圍裙，手裡的殺豬刀閃著寒光，據說他這個圍裙在家是不能拿出來的，因為一看到他這個圍裙，家裡的豬就會絕食。 豬被幾個小夥子抬上案板，它頓感不妙，在嚎叫之外又加了掙扎，但是哪裡能逃得過這些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要吃它的決心。 一塊溫熱的大抹布蓋在它的脖子上，李一刀迅速的給它的脖子清潔了一番，這是怕一會兒脖子上的髒東西汙染了豬血，豬血可是好東西，那血腸的味道，只要是吃過的人，就忘不掉。 一個大盆放到了案板下對著豬脖子的地方，李一刀的殺豬刀舉了起來，這時膽小的孩子都藏到了大人的身後，膽大的擠到案板邊瞪大眼睛，咬著嘴唇觀看。 桃夭夭沒有看到過殺豬的情景。她有點害怕，又有點好奇。 去年關場院門這天，她趁著人們都在大隊這裡，老天爺容空也沒下雪，偷偷的去地裡弄了一天的玉米苞送到牛棚，這樣冬天引火就不用太費勁了。 殺豬菜是二狗子和大牛拿飯盒盛了給她送到知青點去的。 張麗萍膽子小點，她說：“我進屋了，你們看吧，我怕晚上做噩夢。” 王瑞娟拉著她的手，“我來了這幾年了，也從來沒看過，走走走。”兩人進屋了。 李曉燕雙手扒在桃夭夭的肩上，翹起腳抻著脖子往前看，她不好意思和孩子一樣擠到前面去看，在後面又看不清，就推著桃夭夭慢慢的往前靠。 李一刀手起刀落，血從豬的脖子處的刀口噴出來，一少部分噴遠了，絕大多數都流到了盆子裡。 這時豬已經不叫了，只聽李一刀叨叨咕咕的說：“小豬小豬你別怪，你生來就是俺們一盤菜，今天去了明天再回來。” 有婦女們議論：“剛才叫得那麼歡，一刀下去就啞了。” 然後就有土生土長的哲學家說：“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就是一口氣撐著，這口氣沒了，你看叫也不叫，動也不動了。” 這時李一刀問，“水咋樣了？” 旁邊有一個大鍋臺，是之前生產隊給社員送中午飯時煮飯的大鍋，這時正架著火頭燒開水。 燒火的回答：“響邊了。” “行了，抬過去吧。”李一刀指揮著幾個小夥子把豬抬到大鍋臺那裡，把豬放到支在大鍋上的木板上。 李一刀的殺豬刀已經放下了，他拿起一個大盆，舀起鍋裡的水就往豬身上潑，每一個部位都潑到，潑一會兒，用手拔一根毛試試，再潑，再拔，再潑再拔，如此三四次，毛拔很輕鬆了，他就放下盆子不潑了。 用一個碎瓷片刷刷刷的刮豬毛，刮完這一面，把豬翻過來，再重複前面的工作。 等到豬都刮乾淨了，桃夭夭就看到這頭豬熱乎乎粉嘟嘟的，就像小豬佩奇的顏色，原來這個動畫片原型是一頭去了毛的死豬啊。 這時殺豬的案板已經收拾乾淨，去了毛洗乾淨的肥豬，又被抬了回去。 （接下來開膛破肚太多血腥，此處省略五百字。） 婦女們自動分成無陣列，有切酸菜的，有洗肥腸的，有灌血腸的，有蒸饅頭的。 饅頭是苞米麵和白麵兩摻的，吃得人太多，為了一鍋能多蒸點，每個饅頭都像枕頭那麼大。 去年，大牛和二狗子還給她抱回知青點一個饅頭，她自己吃了三天才吃完。 不多時，案板上的豬就變成了一堆肉，一堆骨頭，和一堆豬頭四個蹄子。 兩個超大號的鍋已經起火了，包括剛才蛻豬毛的鍋，洗乾淨填上水了，一鍋煮骨頭，一鍋煮大塊肉，另有兩個小鍋，一個煮豬頭豬蹄，一個煮心肝肺等下水。 骨頭煮好了撈出來，剁小塊，和同樣剁成小塊的豬蹄豬頭肉一起分給每個社員吃，以家為單位分到啥算啥。 大塊肉也撈出來，骨頭湯和肉湯裡都下入酸菜，開燉，把大塊肉切成薄片扔進酸菜裡，把心肝肺等下水也切片扔到酸菜裡，放調味料燉入味，最後把血腸切成斜刀塊，擺在酸菜上，開鍋即可。 這一鍋酸菜燉肉就是著名的殺豬菜，這一鍋殺豬菜，隨著簌簌飄落的小雪花，香飄十里。 香而不膩，入口即化，酸菜吸飽了肉的湯汁，脆嫩鮮香，非常下飯。 這時候饅頭也蒸出來足夠吃的了，各家各戶各種各樣的飯盆飯缸子就上崗了。 會計李老六根據每家每戶人口的多少分配大鍋菜和豬頭肉，饅頭是三口人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