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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永兕帝姬

才從刑部的會審大堂裡出來,晏珽宗覺得身上的太子蟒袍上都沾著那夥文官的唾沫星子。 今晚被抓過來審的是程邛道的一個堂侄,審著審著竟同主審官們吵了起來。 無非也是他死人不死嘴,嚷嚷著嘲諷起今天的主審官葛士松是“門蔭入仕”,其父還曾自乞做過康王生母朱貴妃的喪儀上的挽郎才求得官位;比不得他曾科舉連中過明經、書判拔萃和制科三科,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 挽郎就是在皇帝或是后妃、皇子帝姬、皇孫們逝世後,給他們的喪儀上牽引靈柩唱輓歌的少年郎。 別看這職位還比不得翰林院的一個小小修撰來的清貴,但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只有貴族或是高官子弟才可為之,亦是他們可以不用參加科舉而獲得資格做官的途徑之一。 平常官吏想要攢夠和他們一樣的資歷,得在地方上熬上五六年也不止。 這便是清流和權貴的差距了。 時人多有不屑之。 只是因為這些挽郎他們侍奉的皇室中人,士人雖不屑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否則一不留神就叫人參了個藐視天家。 文清公喪儀上,皇帝也命挽郎們侍奉他靈柩牽引,這便是賜予他作為當朝皇后伯父的極大殊榮。 葛士松的祖母是本朝一位郡王的嫡長女。他也沾得上一點貴族的邊。 未能科舉入仕一直是葛士松心中的一塊心病,如今叫程酇大剌剌說出來,葛士松的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 一言不合,他摔下手中的案板就要衝過去和程酇打起來。 晏珽宗咳了一聲,其餘兩位審官連忙拉住了葛士松。 他眉眼冷漠又煩躁: “人都抓到了,亂本王也去平了,審不審的還有什麼意思?你們若肚裡真有點墨水,不如去寫兩封認罪書來,將程邛道晏投之罪傳告天下!” 滿堂立馬靜地針落可聞。 被綁在椅子上的程酇連聲笑道: “這起子連科舉考都不敢去考的慫貨,連一篇檄文都未必寫的來!太子爺不如請我幫忙呢,只要您放我一命,我——” 晏珽宗回首冷冷瞪他一眼。 聒噪的蠢貨。 他想起宮裡的婠婠,命人去會仙樓買了一隻烤得香噴噴的乳豬和兩隻烤乳鴿,又去芙蓉巷給她買了兩壺荔枝水,滿心歡喜地再度折身回宮去陪她用晚膳。 官宦之家的女孩兒未出閣前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說,因她們住的院落有好幾重大門層層拱衛呈包圍之勢。 頭一道的內門,只有那些千金小姐們身邊有臉面的乳母、貼身侍女等人可以入內。 漸至二門,就是一些粗使婆子和一般的女婢可以進出。 宮裡的規矩只會更嚴。 例如說,一般的宮女太監們伺候了一輩子、連帝后嬪妃們的寢宮牆角根兒都摸不著也大有人在。 離主子們的寢宮最近的一重院子,能走動出入也是需要臉面的、更是得主子們信任的奴婢太監們才可以獲得的殊榮。 白稻米生平中一樣能拿出去吹噓的東西,那就是他是整個宮裡兩隻手數的過來的、可以進聖懿帝姬寢宮伺候的內侍之一。 平常有事兒向帝姬通傳一二、或是給帝姬送個什麼東西,偶爾帝姬在房裡頭,他是可以進去直接同帝姬回話的。 太監們雖說算不得正經男人,可也不能算女人是不是? 帝姬又是皇帝未出閣的女兒,她的寢宮自然更加金貴,也不是什麼奴才都能進去的。 除了白稻米之外,也就是他的師傅崔保城、皇帝身邊的李茂安、皇后身邊的寶榮還有跟在太子爺身邊的首領內臣鄭德壽他們幾個腳下沾過聖懿帝姬寢殿裡的一點塵土。 那也得是在帝后或是太子爺命他們送什麼東西給帝姬的時候。 榮壽殿外有三重宮門,每一重之間都飾以大片的連廊、花木,以營造麴徑通幽的神秘之感。 畢竟是帝姬住的地方,哪能叫隨便一個路過的奴才就望見裡頭的規格佈局?講究人家精養女兒,越是叫外人看不見才越叫仔細、金貴。那些個官宦人家,大門裡頭第一間都是給兒子們住的,越往裡頭、外人走不進去的地方才是給女兒住的。 何況是皇家。 行至第二重門時,晏珽宗瞥見有個人影小步急行過來走到他跟前跪下了。 這地方一到了晚上有些黑,層層花木遮掩之下,一時很難看出有人停在這兒說話。 他垂眸瞥了眼,淡笑道: “小稻子,什麼事來回本王?” 白稻米哎呦一聲抬手打了自己一個不輕不重的嘴巴:“太子爺消遣奴才玩呢,奴才是小白子。” 他知道晏珽宗說的是前陣子他說自己改了名不叫小白子的事。 見晏珽宗不再追問,他趕忙說道,“奴才是見太子爺牽掛咱們殿下,故有些殿下的事來同太子爺說的。” 晏珽宗腳步頓住,似生出了幾分想聽的意思。 白稻米微挺直了幾分腰背,“殿下今日睡到日暮時分才醒,醒來了一口水未用、一粒米也沒吃,呆呆在榻上坐了大半個時辰,然後忽地下了床就要去尋皇后娘娘。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