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桐,意味忠貞高潔、又隱含了富貴無限之意,是現世的人們極為追捧的一種美好意象。 據說陶太后出生時,陶家許多奴僕都曾見到東南處飛來一隻羽毛翠美的孔雀停駐在桐園的梧桐高枝上棲息,暗示此女命格貴重。 後來她果真做了皇后、如今又成為了太后。 豈不是寓意成真之意? 太后當年奉詔進宮被冊為皇后之後,這園子就空置了下來,再也沒有別的女孩能住進去過。 但是如今侯爺卻在家中老夫人的默許之下讓自己的嫡女住了進去。 * 夜裡,婠婠正欲就寢,忽聽得門外有輕微異動。 她一下從榻上驚起,待撩起床簾看清了來者是誰之後又淡淡放了下來。 一個夜半擅闖女子閨閣的登徒子罷了。 君婠和衣躺在榻上不理他。 片刻後,房間裡飄來一陣熟悉的烤乳豬的香氣。 先帝晏駕,君婠為他服孝守喪、一絲都不敢懈怠——即便她父親強調了國喪以日代月,但她仍舊堅持百日不食葷腥、日日為他抄寫經書焚燒供奉。 其實在去年七月夏,先帝開始昏迷不醒的時候,婠婠便不再食用葷腥,一方面是沒有那個心思,另一方面也是自欺欺人地想用這種方式為父親向佛祖祈福盡孝。 直到前幾日、先帝身後的百日之祭已過,她是可以開始食葷的。但是或許是因為嘴裡許久不沾肉味、她也就這麼習慣了,下人們再將葷菜端過來,她也沒了什麼想要品嚐的心思,反而看了就覺得心裡膩得慌。 沒想到今天晚上輕而易舉地就被他的一隻烤乳豬勾動了胃口! 君婠也不跟他扭捏,掀開了簾子下床、坐到桌子邊就拿起了筷子。 晏珽宗緊盯著她,目光竟然還有了幾分委屈和哀傷: “你就在乎這隻豬,卻連看我一眼都不看。” 婠婠從乳豬的脆皮裡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定定地道: “我喜歡的那個張家糖水鋪的沉香熟水,你買了沒有?” 不然光吃烤乳豬膩得慌。 晏珽宗:…… “當然買了,還給你帶了今歲第一季的新鮮櫻桃。” 是他命人快馬加鞭從滇地運來的,只為搏美人一笑。 他近乎痴迷地望著她。 去歲七月,從那晚她說過嫁他之後,他的確欣喜不已,彷彿了卻了一樁最大的心事,但他們並沒有立刻廝守纏綿起來,反而過了好長一段分離不得相見的日子。 婠婠決意去侍奉她父親最後的一段時日,並且委婉暗示他、她不想在她父親病重的時候同他歡好、實在是有違人倫。 晏珽宗也答應了她。 晏投、程邛道之流雖被俘,但江南之亂尚有些地方需要治理。 他奔波於淮陰、廣陵和金陵之間不得空閒,抽空又去了趟閩浙等地治理水患,直到先帝駕崩之前他才趕回皇都、而後登基踐祚。 即位之後他忙著為先帝治喪、又有一批官吏的調動任免等等或大或小的事務等著他去處理。 他有一段時間抽不出空來找婠婠。 婠婠前些日子住在聖光寺、晏珽宗來看過她一回。 她那時的神色寡淡,容顏憔悴無光。 剛剛經歷了喪父之痛,她以要為父親服喪、仍在孝期為理由委婉拒絕歡愛之事,又讓他別來打攪她,她是真的想在寺廟聖地為她父親抄寫經書以作祭拜之用的。 他也一一應允了下來。 仔細算下來,他們都有大半年的時間不曾相擁而眠過了。 他早就思之如狂。 但是婠婠在乎她父親,他雖對先帝晏駕之事毫無悲痛,可怎麼也不能讓婠婠瞧出來他的不悲不痛,所以只能強忍下去,裝作一切都尊重她的模樣。 如今婠婠都肯食葷了,是不是說明……? 晏珽宗看著她的眼神逐漸熾熱起來: “婠婠,晚上吃多了東西不動彈動彈的話,會積食的。” 話中的暗示之意格外明顯。 尤其是在婠婠都同他有過肌膚之親、夫妻之實了之後。 某些方面,她簡直太懂他了。 婠婠放下手裡的筷子,端起杯盞優雅地飲了口甜水,而後扯出了一個冷淡驕矜的笑容給他: “你死心吧,這是我母親當年的住過的閨閣,我不可能在這裡跟你做什麼的。” 連當中擺的那張拔步床都是她母親未出嫁當年用的。 她實在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 他心中微動:她的意思是,只要他下次找對了地方,她就願意同他行房麼? 看來宮中的坤寧殿可做修葺,來日就讓她和自己住坤寧殿好了,她母親住過的椒房殿,她大約也不能接受和他在那裡頭交合的。 “婠婠,你誤會我了,我沒想這些事 ——我今夜過來,只是想你了,想見見你而已。” 可惜婠婠並不相信他的鬼話。 漏夜前來,這般荒唐的事,縱使他如今站在萬人之巔、享天子之尊,做事也得謹慎仔細些。 倒不是在乎下頭的臣工、奴才們怎麼想他的,只怕被人撞見了會給婠婠如今的這個身份帶來一絲一毫的非議。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