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王叔無可自拔地愛慕著聖懿。 那年聖懿帝姬才八歲,她略大聖懿幾個月,有九歲,而她王叔年方十六,正是少年心血澎湃的年紀。 很多年前卡契國堵在他們汗國與魏朝之前,對他們彼此雙方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兩國使臣一直暗中頗有來往,想要和對方保持密切的聯絡,以夾擊之勢制衡卡契。 終於在文壽十五年這一年,當時瓷瓷蘭的祖父任喇子墨國君,派遣使臣入魏都,為文壽帝慶壽。 其木雄恩便在使者團隊之中,同時還有死纏爛打也要跟來的瓷瓷蘭。 這段旅程——在見到聖懿帝姬之前的時光,都足以稱得上是她幼年最為美好的一段回憶。她終於能夠短暫地逃離了那個壓抑她許久的汗國王帳,走向一方更為寬闊的天地,見識了許多以前聞所未聞的風景。 最重要的是還有王叔一路陪伴著她,王叔那時對她十分愛護,一路上總在擔心她可有受寒受熱、可有飲食飯菜不合口或是水土不服的,偶爾瓷瓷蘭耍小脾氣不吃飯,他還會親自喂她。 一切都很順利,他們進了魏都,魏朝國君百官都對他們禮遇有加十分周到。 文壽帝萬壽節之日,其木雄恩帶著瓷瓷蘭先在帝園中歇息,只等有人來傳了,他們才帶著賀禮過去給魏帝賀壽。因為其木雄恩並不是這個使團的首領,使節另有他人。 正在這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帝姬來了。 她與瓷瓷蘭正是小女孩的年紀,很容易便玩到了一起,雙方說起玩話來,氣氛十分和諧。瓷瓷蘭起先是很喜歡她的,——縱使是後來,她也找不到丁點討厭聖懿的理由。 正說著,聖懿說:“我能看看你們給我君父的賀禮嗎?我和我五哥打了賭的,若是我猜中了,他要輸我樣東西的!” 說著,帝姬竟然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一個笑。縱使被宮裡的規矩管得再嚴,她也不過是個孩童。 其木雄恩微笑著頷首:“這自然是可以的。” 說著他便開啟了那個鑲滿寶石的金絲木箱,裡頭呈著一件異常奢華的——四爪蟒袍。 帶有些喇子墨國風格特點的中原王朝蟒袍。 但實際上它本應該是一件五爪龍袍。只是因為喇子墨國不信奉龍,對真龍的形象並不瞭解,他們的圖騰是雄鷹,加之同魏朝並不接壤,所以沒能瞭解清楚魏朝的國情。 果然,聖懿帝姬在看到那件衣袍時愣住了,抬頭問其木雄恩道:“這是你們給我太子哥哥的禮物嗎?” 當時璟宗已被立為太子。 其木雄恩見帝姬的神色不對,也有些斂了笑意:“帝姬何出此問?這就是我們獻給大魏朝君主的禮物啊。” 聖懿頓時臉色煞白,同他們解釋起了五爪龍四爪龍的區別。 少一爪,那便是君臣之分,這一道鴻溝畢生不可逾越的。 其木雄恩沒想到這一爪對中原人如此重要,他當下也有些慌亂,問左右侍從道:“我們可還有別的貴重禮物可以替代這一件的?” 侍從說沒有了,而且就算有,這個時候回去拿,也趕不上了。 瓷瓷蘭的心跳也幾乎停止了。她知道她們犯了一個大錯。 如果在兩國邦交上留下這麼大的笑柄,不說魏朝國君惱怒,回去了,祖父父親也不會放過她和叔叔的。 就在這個關口,聖懿帝姬忽地心中有了主意,對其木雄恩道:“王子可照我說的向我君父陳情,雖有些唐突,但化過此險還是可以的。 ……” 帝姬話音剛落,就有禮官來通傳喇子墨國使者進獻禮物。 其木雄恩看了眼那個大箱子,定了定神色,將原本準備好的腹稿說辭全部拋棄,全神貫注思考聖懿帝姬的話。 大殿上,他見了文壽帝之後恭謙地行單膝下跪之禮。 文壽帝笑問使者獻何禮物。 其木雄恩作謙卑愧疚之色道:“我朝送來的這件禮物,其實並不合時宜了,但確實是我父汗數十年來的一點心意,還望陛下勿要怪罪!” 皇帝笑問為何不合時宜。 其木雄恩這才命使者開啟箱子。 當那件四爪蟒袍被獻到皇帝面前時,皇帝的臉色是沉了下來,皇后更是一下心中大駭。 但其木雄恩繼續道:“這件太子規制的蟒袍,是十數年前我父汗就想獻給陛下,因為我們汗國的人都覺得陛下您一定就是儲君。何也?雖天高地遠,可我朝仍然聽聞魏朝先帝嫡子齊王無德,康王不仁,又或有諸王種種不忠不孝,萬萬不可被立為太子! 相比之下,陛下龍潛做皇子時候便德義服人,四海皆聞。我汗國父兄皆道:魏帝聖主聰明,必立劉妃之長子為儲!乃為陛下制四爪蟒袍以待慶賀之日,足見我朝早有與陛下交好之意!” 他擦了把硬逼出來的淚,做悲憤道,“可惜!可惜卻有卡契蠻國堵塞我朝與魏朝交好之路,以至使者常年不得相往,這件太子袍,我朝十數年都沒能送到陛下手中啊!如今我僥倖能來貴都,雖明知不合時宜,卻還想用這件衣裳表明我朝對魏朝早有相好之情。萬望魏主不棄,收下此衣才是!”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