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素有昏禮之稱,在有些時候男婚女嫁,女方都是在晚上出閣的,但是不同的朝代亦有不同的風俗。本朝便是流行成婚當日的清早送女兒出嫁的,嫁娶的兩家都擺上中午和晚上兩頓酒席,請人吃個痛快。 漪嫻出嫁的當日,懷著身孕的皇后親自出宮來平陽府送嫁,皇太后也派了有身份的女官來為她主持婚儀上的一些瑣事。 知道他們顧忌著自己的肚子,若是自己在,反倒搶了新娘的風頭,讓眾人都放不開了。 所以婠婠也並未久留,只是送了樣禮物賀她新婚之喜,然後便很快回宮了。 這場婚禮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她做到了窮盡的奢華和用心,細枝末節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她能不滿意的地方了。 就連邱姑也嘖嘖稱奇。 “想來花費了不知多少的心思。” 婚儀的流程並不怎麼瑣碎複雜,大約兩三個時辰後,她便坐在了威寧侯府主屋的婚房裡了。 昨日略晚些時候,漪嫻的外祖母和幾個叔母、舅母都來為她鋪了新房的床,榻上放著江南最順滑柔軟的絲緞做的被單和絲被,滿屋盡是漸染得極勻稱的鮮妍紅色。 很快,透過織錦的紅蓋頭,她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和她一樣,他身上也著紅色的婚服。 漪嫻慢慢握緊了自己拳頭,不知為何感到一陣緊張。 全福人遞給他一柄金制的如意,他用那如意的一端慢慢掀起了她的蓋頭。他的手似乎有些抖。 在遮面的紅緞被人徹底揭下時,她微微仰起了脖頸看著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羞怯微笑,又很快錯開了自己的視線。 抬目和垂眸之間,盡是說不盡的風情。 她今日自然是盛裝打扮了一番的,還是太后給她派來的宮裡積年有手藝的梳頭嬤嬤,莫說口脂眉粉的顏色如何搭配,就連如雲鬢髮間的珠環插戴也格外有一番講究。 鮮紅的婚服上,她脖頸間戴著一隻分量極足的金項圈,項圈下垂著金鎖,是婚前他為她打的。 結髮,合巹,這些成婚的流程都在全福婆婆的指引下一步步做完。 然後說笑之間,徐侯便被人請出去招待賓客去了。 徐侯沒有什麼親戚,但來喝喜酒的人依舊很多,多是些同僚同袍。而在婚房裡陪著漪嫻說話玩鬧的都是些她這邊的女性親屬長輩。 每家有了喜事,男人在外面喝喜酒拋頭露面,前來賀喜的女子和孩童自然就是圍到女主人身邊說笑玩樂了。 新婚也是這樣。 徐侯在外面招呼著別人喝酒,女眷們三三兩兩來到新房裡和漪嫻說話。 坐帳的喜床上除了灑滿了紅棗桂圓花生蓮子之類的之外,還有好些精緻的小吃食、各種糖果,都是吸引小孩子玩鬧的。 幾個小男童跑來向她磕頭道喜,漪嫻坐在喜床上,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零嘴糖果給他們,倒將他們樂得不行。 這些男童都是五歲以下的,五歲以上的大人也就不帶來了。 孩子們的玩鬧聲給喜房裡又添許多歡樂熱鬧的氣氛,看著人心情都好了。 漪嫻不禁感慨,當年她的孩兒若是生了下來,如今大約也是這副模樣了。 床上的果子們很快分沒了,但是徐侯早有準備,很快就有人從隔壁的耳房裡又抬上來幾箱子撒上去,等著孩子們繼續來搶。 裡頭有一味糖果叫“月牙糖”,形似月牙而得名,色澤潔白如雪,在這個時代製作不易,最為珍貴,一顆能賣上半兩銀子的錢。 一般人家是捨不得拿這糖出來招待小孩子的,不過是徐侯大方,也買了一堆回來。 這個時代,便是最普通的鹽糖,也都算是貴重的東西了。 大約家中母親叮囑過,那些小男孩們雖然也饞,但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人只拿一顆,唯恐拿多了惹人笑話貪心。 又三四個小孩來磕頭拿糖吃時,一個孩子猛地揪住了另一個男童:“姨母,他拿了兩顆月牙糖!真貪心,快還回來!” 眼見兩人要廝打起來,漪嫻急急忙忙勸阻:“兩顆就兩顆吧,你們也都拿兩顆好不好?姨母不在乎,你們吃的開心,姨母心裡高興。” 按著七七八八的輩分,漪嫻算是他們的表親姨母。 被抓住的那個男童指了指門外,有些委屈:“姨母,我是想拿一顆給我堂妹吃的。我不是貪心。”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望向門外,那裡果然站了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正眼含期盼之色地望著婚房內的糖果糕點。 若是她女兒還在,如今也該和她差不多大了,漪嫻的心一下子抽痛了起來,連忙讓他把她妹妹也帶進來,想著抓把糖給那女孩子吃。 全福婆婆和幾個婦人面上露出勸阻之色:“孩子吵鬧,叫他們拿去外頭吃便成了。” 漪嫻目露不解之色。 全福婆婆附在她耳邊低聲解釋說:“這幾年咱們上都不興女孩兒進人家新娘的婚房,不大吉祥。便是男孩兒來鬧才好呢。男孩兒鬧了,沾了喜氣。您和徐侯日後必定一舉得男,順順利利。”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