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陛下的令,已將他仔細關押起來了。” 親衛連忙答道。 曳邇王其木雄恩,是皇帝在徹底大破突厥王廷之後的俘虜之一。 也是為數不多的俘虜。 因為其他的那些不太重要的人,都被皇帝當場下令斬殺了,割下他們的頭顱以修築京觀。 比如那些追隨其木雄恩的、從他的母國就一路跟隨他過來的親隨們。 但是其木雄恩,皇帝還並沒有打算殺。 他懶散地在親衛的指引之下來到了那間關押著其木雄恩的營帳,親衛打起門簾,皇帝抬步而入。 不知道是否是剛下完了一場暴雨的原因,空氣中氤氳著一陣涼爽且清新的氣息,讓人不由暫時忘卻暑夏的炎熱,感到一陣神清氣爽。 比如那個給皇帝掀簾子的兵士,就敏銳地察覺到皇帝此刻的心情格外好、格外舒暢。 也略微可以聞見皇帝身上剛行完事的那點甜糜之氣。 吃飽喝足了,難怪心情好。 * 皇帝關押其木雄恩的這間營帳調派了很多的親衛前來看護,已經算是費了大心思的了。 而營帳內寸步不離地看管著曳邇王的人,更是還有十數人。 這種密不透風的關押之下,當真就是連一隻蒼蠅都不容易飛出去。 晏珽宗看見其木雄恩的時候,他雖落魄狼狽,但是精氣神竟然還並沒有垮掉。 身為戰俘,身上的一應甲冑武器甚至細小的暗器都已經被人收繳了去,此刻的他披散著凌亂頭髮,身上的長袍盡是一片汙穢與破爛的洞口,整個人散發著比晏珽宗昨日還要餿上許多倍的難聞氣味。 晏珽宗不適地掩了下鼻,腦中不禁又想起了婠婠。 ——原來這股餿味竟然這樣大,難怪婠婠昨日嫌棄他了。 而曳邇王不雖則狼狽,面上更是一片土灰,但是那一雙眼睛卻仍然亮得嚇人。 他正盤腿隨意地坐在地上,聽得那一陣掀簾的聲音後,原先守著自己的那些人忽然全都恭敬地起身行禮,口中喚“陛下萬壽無疆”。 於是他也意識到是誰來了。 其木雄恩慢慢抬眼和那個人對視。 晏珽宗抬了下手,命眾人起身。 然後兩人就這般對視了良久。 晏珽宗命帳內的眾人都退下,士卒們退下之前又將其木雄恩的雙手綁在了帳內的一根柱子上,這才放心地退下去了。 親衛走之前又為皇帝搬來了一把椅子,晏珽宗慢悠悠往椅子前坐了,隨手拍了拍袍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他眉目舒展愜意,劍眉與眼尾之間流露出一股饜足懶散的氣息。 那是情慾之後的饜足。 同為男子,就算他還不曾經歷過,又怎麼可能會不懂。 晏珽宗眼神之中也莫名含了絲挑釁卻不屑的意思。 其木雄恩也驀然懂了他釋放出來的訊號。 直到此刻,他一直所維持著的、強撐著的精氣神才陡然崩塌下來。 也並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他畢生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在他為之努力的所有一切都崩塌的那一夜,在他成為階下囚的時候,正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下承歡、與那個男人共享極樂。 在他這一生最狼狽的一天裡,那個男人與她數度歡愉,同登極樂。 甚至,其實也不只是昨夜。 這麼多年來,她和那個男人都是這麼度過的。 也許許多許多次在他思念她的時候,她都在和那個男人同房合歡無數次,以至於還為那個男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真的都是天命所定嗎? 晏珽宗又比他強在哪裡了呢? 晏珽宗不過是比他命好而已,因為命好,所以可以生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兄長,陪伴她長大,將她擄走。 而他因為不在她身邊,所以即便這一生已經努力過無數次、付出了無數了血汗,仍然不能走到她身邊。 假如她生在自己身邊的話,她也會順其自然地愛上他的,對不對? “曳邇王,許久不見。” 晏珽宗淡笑著對他開了口。 其木雄恩目眥欲裂地瞪著眼睛看他。 “蠢貨。” 虛偽地一句敘舊之後,晏珽宗毫不掩飾地開始嘲諷他。 “當日孤說有意與你結好,要扶持你做你母國的可汗,你不是忠君麼?你不是不願意和你的兄長兵戈相見麼?怎麼,如今你的兄長死了,你的第二個君主阿那哥齊也死了,你怎麼還不殉死?” “你那份忠君的心呢?” 其木雄恩並不回答,他當然也無法回答。 魏帝卻仍舊是笑,“所以你原來還並不是忠君,只是骨子裡下賤,奴性未泯。非要給自己找個主子效力,一生都只能屈居為人臣罷了!” 沒有男人可以容忍這樣的羞辱。 “那是因為我不像你!” 其木雄恩忽地咆哮了一聲,他亦是同樣聲聲尖銳, “你做了君主,你這個人君的位置來的就光明正大嗎?聖懿的兄長被你所害,你又焉知她心中對你沒有怨言?她母親從前是給她選了未婚夫的,你又焉知她不想去做光明正大的公主、和自己的駙馬琴瑟和鳴?”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