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和晏珽宗騎馬回到營地時,她正與他說起宮裡的兩個孩子。 “聿兒也三四歲了,再過二三年,就能叫他的老師們也帶著他開始學習騎術。這種東西還是自小練起來的好,小時不怕了,到大了更不會怕。” 他說好。 婠婠又想起柔寧,“我還未問起大哥哥他們在河西的時候有沒有請人教過柔寧騎馬呢。若是她沒學過,回宮之後我問問她的意思,也請人教教她。女孩子嘛,多學些這種有用的本領總是沒錯的。雖則內內外外侍奉的人都多,可是自己會騎馬,出去遊玩時候也更方便。” 正說完這句話時,婠婠回過頭來朝前一望,發現戴著面具的宇文周之正單膝跪在一旁,身後是一群皇帝的親衛,他們正在這裡恭迎皇帝皇后回營。 婠婠下馬後在他面前微微停頓:“你的臉怎麼樣了?好的如何?” 宇文周之連忙俯首:“臣叩謝皇后陛下關懷。皇后陛下恕臣不摘面具之罪,臣誠恐此粗陋面容驚擾了皇后陛下,所以不得已為之。” 皇后笑了笑,“沒關係的。” “臣多賴陛下和皇后陛下關懷,面上的傷已然很有所好轉了。” 那就是還沒好。 * 這天晚上的月亮也是圓得出奇,像是一枚巨大的玉盤倒扣在蒼穹夜幕之上,月華清輝皎潔明亮,在地上投射下一片銀白的霜。 在西北的原野上賞十五的月亮,比在四四方方的宮廷之內看,自然是視野更好,也更有一種別樣的氛圍。 軍中置酒分肉,慶功歡樂,皇帝提前將要給婠婠烤的那隻羊兒處理好了,架在篝火架上,又調整好了位置,這才過去同眾將士共飲了幾杯。 但他也就和他們喝了這幾杯,然後就馬上抽身離開,又回到婠婠身邊,陪她烤起那隻羊來。 圓月覆蓋之下,他們圍坐在篝火旁,一起吹著盛春日夜晚的微風。 婠婠頭頂上還戴著晏珽宗為她親手所編的花冠。 不多時,架在篝火架上的羊肉就散發出陣陣的肉香,的確十分誘人。 約摸烤到差不多了,晏珽宗上前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一塊最鮮嫩的肉,又將它一塊塊分成差不多大小的小塊,放在銀盤裡,再將一把銀叉遞給她,讓婠婠用小叉子叉著吃。 婠婠吃東西時很秀氣優雅,小口小口的,連羊肉上的油星都不會沾染到唇邊。 而他自己則糙得很,直接割下一塊就能吃下去。 於是這麼一晚上下去之後,他們兩人就吃完了半隻羊,雖然其中大半都是皇帝吃下的,但進了婠婠肚子裡的也不少。 這輪明月承載過多少遊子的鄉愁、思婦的牽掛、文人的情懷和武將的功勳。 也終會在這一夜記得他們。 到最後了,婠婠將那沒被動過的另外半隻又片了片、分了分,叫人拿去賞給了萃瀾和萃霜姐妹倆,還有薛嫻和鬱姬她們。 等回到中軍帳後,她又覺得衣裙上沾染的烤肉油星味兒太濃了,便想再去沐浴洗漱一番,又回頭看了看晏珽宗:“你不去沐浴麼?” 他眼中頓時閃耀出驚喜的光芒:“——你要和我一起洗?” 婠婠便知道他是會錯了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這是邀請他鴛鴦共浴戲水呢。但是以往的經驗早已證明了,他們兩人絕對不能一起洗,否則幾乎百分百是要出問題的。 她實在無法在這方面信任他。 於是婠婠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你怎麼敢想的”眼神,然後自己一人朝浴房那裡去了。 因為今日白日的時候婠婠已經百般順從地餵飽過了他一次,所以雖然這次的拒絕讓晏珽宗心下難免失落,他到底也沒有強扭著她的心意來。 他今晚上飲的酒雖少,卻十分烈性,這會子也慢慢揮發上來了。 嘈嘈雜雜地忙了一整天,皇帝捏了捏鼻樑,有些疲倦地先靠坐在寶座上歇息了陣,並不急著先去沐浴洗漱。 萃瀾正好進帳內去取皇后賞賜給她們的炙羊肉,見皇帝歇在那,忍不住出聲催促: “陛下快去洗漱更衣吧,娘娘最聞不得這些味道的。” 沒的又讓皇后滿面嫌棄地攆他過去。 皇帝卻十分懶散:“皇后今日賞賜的——那鬱姬,是阿那哥齊的妾室?” 也是因萃瀾來取炙羊肉,他才忽然想起了那個女人。 萃瀾點了點頭:“高楨高將軍領她過來的,說是那乙海可汗的一個寵妾呢,乙海可汗死之前,就是寵幸她最多,連那蒙妃的風頭都被她蓋過去了。” 皇帝道:“把她叫來,孤有話問她。” 這會子正是夜裡,萃瀾心中是不同意的,她委婉提示皇帝: “那鬱氏本是以色侍人之人,陛下若是有話想審問她,大可命高將軍他們去就是了,何必您親自勞累。再者天色已晚了……也不怕外頭的人胡亂議論,壞了陛下的名聲。” 畢竟一個身居至高之位的男子,深夜召見一個地位低下的貌美女子,外頭的人會怎麼猜想,簡直是不用說的。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