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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少年花期

?”

裴渡答道:“我只是去德國讀書,將來當然是要回到自己的國家。”

下唇被咬住,她音如細蚊:“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

“我,我是想問你,以後還會回到這個家嗎?”

房間內再度歸於寂靜。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從法律上講,梁爺爺對裴渡沒有撫養義務,這兩年的朝夕相處不過是老爺子為了完成故友的委託,出於情理。

現在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按理來說,梁爺爺做的也夠多了。

這一點,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可又不希望挑破。

裴渡垂眸,望向她低斂的眉眼,往日的神采奕奕在此刻染上一層灰濛濛的色調。

他不想騙她,可又不希望讓她繼續傷心難過,畢竟對於十四歲的小姑娘來說,眼下的情況的確有些難以下嚥。

她是渴望家人的,他知道。

可也正是因為知道,就更說不出來用於搪塞的敷衍之辭。

他怎麼敢奢求自己真的成為她的家人呢。

見他沒有回答,梁吉葵索性也不犟了,話鋒一轉,換了個問題:“哥哥,我可以抱抱你嗎?”

裴渡愣住,眉心輕微蹙起。

他下意識想拒絕,可女孩的目光實在是過於滾燙,推阻的話沒有在第一時間脫口。

而就在他猶豫的剎那,一雙纖細的臂彎就這樣把他抱住。

他僵在原地,沒有回應這個擁抱,只聽見似啜似吶的調調縈繞在耳邊。

“哥哥,恭喜你,被喜歡的學校錄取了。”

太多的感情色彩堵到唇邊,到最後,也只能化為一句“恭喜”,她是由衷地祝賀他,因為她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前途似錦。

其實有件事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就在他告訴她自己姓氏組詞當天,她查了這個詞的寓意。

再後來,語文老師上課提問,讓說一個有關祝福的詞,她被抽到,就乾脆說了那四個字。

——事裴成錦。

事裴成錦也好,否極泰來也罷,那都會是他,一定是。

剛剛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她,可她知道答案,一個讓她不太舒服的答案。

但沒關係,她會認真長大,等長大了,再問他一次就好了。

/

“影片裡這個人,是裴渡吧?”

剛放學,書包都沒收拾好,梁吉葵一隻手機被遞到自己面前。

目光看向影片裡的熟悉面孔,她瞪大眼,瞳孔猛地瑟縮:“這是什麼?”

丁斯時面色凝重,把手機直接塞給她:“你自己看吧,這事兒有些難說。”

影片裡的主人公有兩個人,一個是裴渡,另一個只能看見背影,瞧不見正臉,可從他的語氣和用詞遣句來聽,這是個極其憎惡裴渡的人。

“你怎麼有臉活著的呢?”

“你生下來就是方人的,剋死自己親外公不說,連親爸、親爺爺都不放過,他們好心收留你,結果呢,他們死了!就因為你這個掃把星帶來的厄運!”

“你媽當初幸虧沒要你,要了你,也得死!你就是個不配有人要的野種!你個私生子,活著就是錯誤!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十四歲的梁吉葵聽過無數罵人的話,可她始終認為,再多的貶低嘲諷,都抵不過一個“死”字惡毒。

這個字就像詛咒一樣。

可現在就有這麼一個人,將鋪天蓋地的惡意傾倒在他身上,巴不得他為這個詛咒獻身,巴不得看他倒在血泊裡,再也站不起來。

後面的部分梁吉葵已經不想看了,她咬緊後槽牙,甚至都沒問這個人是誰,提起書包就朝校門口衝去。

她掏出手機,開始撥通裴渡的號碼。

等待接通的嘟嘟聲連著響了幾十秒都沒人應,最後自動結束。

梁吉葵不信邪,又打了第二次,乃至第三次。

終於,在第四次剛響了兩聲,終於有了回應。

少年的聲音低沉喑啞,完全不像他:“小葵,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早點休息。”

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梁吉葵的眼前猛地浮現他第一天來梁家的時候。

蒼白無力的面容,連唇色都寥寥無幾,可即便是那樣,他的眉眼也若青松長柏,不曾有半點浮誇諂媚。

在那天之前,他是不是也曾被罵了無數遍那個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