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媛白眼微恙,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嬸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鬧了,坐下吃飯吧。”她見鶴青不說話,也不動筷,看著夜漓與李媛調笑嬉鬧也是無動於衷,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神始終在夜漓身上打轉,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於是問:“鶴少俠怎麼不吃東西?” 她侷促地搓著手:“我們也沒什麼好的招待,這些都是特意給二位準備的,若是合胃口,就多吃一點吧。” “哦,”鶴青這才回過神來,舉筷道:“我在吃了,李嬸你別這麼說,已經很豐盛了。” 這時,李嬸與李媛互望一眼,忽然齊齊跪下:“二位對我們一家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沒齒難忘!” 夜漓剛把一塊餅送到嘴邊,被她們的舉動噎了一下:“這好好的,怎麼又跪下了,又不是過年,行這麼大禮幹什麼?” 鶴青連忙扶起她們:“二位快快請起。” 夜漓笑著對李媛說:“救你的是鶴少俠,這功勞我可不敢搶。” 李媛的眼中閃著光芒,轉身朝著鶴青又要跪下:“多謝鶴少俠。” 還沒等她跪下就被鶴青攔住了:“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氣,斬妖除魔乃是仙門中人份內之事。” 李家那三個小孩眼巴巴地趴在桌邊,看著這一桌子吃食流口水,鶴青見狀溫和地說:“讓孩子們也一起來吃吧。” “這…”李媛和李嬸有些為難,兩個女人撫養三個孩子,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這一餐有魚有肉,都是些他們過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統共也就這麼一點,捉襟見肘,孩子們都在長身體,胃口大,一人一口,也就剩不下什麼了。 “誒,我們也吃不了這許多啊,”夜漓對阿耀招了招手說:“來,這個荷葉糯米雞拿去,跟弟弟妹妹們分了,還有這筍燒肉味道也不錯,拿去吃吧。” 李嬸見夜漓心善,待孩子們又是極好的,不免讚賞地看了她幾眼,問:“小兄弟,你剛剛叫我們阿媛姐姐,你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這話問得夜漓瘮得慌,她一直都以男相來凡間遊歷,喜歡故作輕浮,同那些伎生們勾搭調笑,剛剛也就是同李媛玩笑幾句而已,李嬸不會當真了吧。 她年方几何?夜漓自忖,掐指一算做鬼六百多年了,就姑且算是六百歲吧。 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娘!”李媛嬌嗔道:“你胡亂問些什麼呀?” 李嬸幾杯酒下肚,倒是感傷起來:“女兒啊,你這般品貌,很多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及不上你,奈何你卻投胎到了我們家,是娘連累了你,沒有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娘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尋到一個與你白頭到老的人,不必大富大貴,能疼你敬你,過你們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娘…”李媛眼裡噙滿了淚:“做你的女兒我一點也不後悔,我只盼著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女兒才好。” 李嬸也流了淚:“娘也想你能嫁個好人家,可是你在行樂舫做的行當…” “行樂舫怎麼了,”夜漓將啃完的雞骨頭倒在桌上,抹了抹嘴說道:“李娘子不偷不搶,靠自己的本事掙錢吃飯,我瞧著比那些養在深閨,嬌嬌弱弱,好吃懶做,靠祖上基業過活的,所謂大戶人家的姑娘可高尚多了。” 李娘抹了把淚驚喜道:“這麼說來,小兄弟你是不介意咯?” 嗯?夜漓聽著話頭不對,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她身上去了?她尷尬地撓了撓頭道:“介意倒是不介意…只是這…” “娘!”李媛兩頰飛紅:“你,你別說了,女兒…女兒有意中人了!”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夜漓默唸,還以為自己扮男人太俊俏,太有男子氣概,引得小嬌娘芳心暗許,她倒是沒什麼,耽誤了人家女孩子就不好了。 “你有意中人了?”李嬸問:“是誰?” 李媛羞澀地垂下眼簾,有意無意地瞄了鶴青幾眼,閉口不言。 見此情景,李嬸和夜漓心下了然,夜漓比較誇張,直把“原來如此”寫在臉上。 無奈當事人是個木頭,對女兒家的心事一無所知,夜漓也不好當面戳穿,只得暫且揭過不談。 而後幾日,鶴青與夜漓又在金陵城逗留了一段時間,將這樁案子的首尾處理乾淨。 他們把藏在那個幽暗院子裡的鬼娃屍首起靈,好好安頓下葬,又將“楊仁方”送去焚屍爐徹底燒燼。 李媛一家人不斷表達感激之情,尤其是李媛,幾次開口挽留他們多住一段時間,鶴青臉皮薄,耳根子又軟,經不住母女兩苦苦央求,就這麼一日拖一日地在李家住著,遲遲未回宗門覆命。 至於夜漓呢,往日裡也沒有這麼留戀凡間,反正總還會再來的,但這一次不知為何,她卻有些捨不得走。 另一方面,她與鶴青之間的齟齬並未完全化解,那番爭吵如一根倒刺,始終橫在二人的心裡,如今見著了,都有些不自然,更別提共處一室了。 白天有李嬸和幾個孩子在,倒也沒有那麼尷尬,到了晚間,這幾日,夜漓經常會去找一個沒人的郊外修煉,將她新得的煞氣煉化,體內裡的靈也漸漸平靜下來,她也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