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開一閉,夢中的場景又是一變。 眾人在苗寨西面的風雨橋下找到了一具屍體,渾身都被泡得腫脹腐爛,無法辨認,橋邊蹲著兩個戰戰慄慄的小兒,正是阿阮和文達的兒子琛子。 寨中的人想讓兩個孩子辨認屍體,琛子還太小,根本不敢看,阿阮順從地上前,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聲大哭。 於是大家都猜到了,的確,雖然這具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但根據身形和服裝特徵還是能看出來,死的正是阿阮的父親榮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榮盛引他們去人蠱洞,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嗎?怎麼會死在這種地方? 眾人一籌莫展,兩個孩子明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一時之間也問不出什麼,只好由寨主文達先領回家去了。 此時除了夜漓沒有人注意到,文達的臉色很不好,內心受到的震動不亞於兩個孩子,這讓夜漓起了疑心。 到了晚上,她坐在窗邊的木椅上,一臉痴相地託著下巴,看鶴青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端水,更衣,洗漱。 之前和他同房之時,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看他,現下真是坐了一個最佳觀景位,春宵良夜,正是大飽眼福的好機會。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鶴青問了一句:“誰啊?”便跑去開門。 夜漓回過神來,擦擦嘴角,瞥見屋外站著的人正是於氏。 “師孃?這麼晚你怎麼來了?”鶴青道:“先進屋說。” 於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樊曉澄,以為他已睡熟,但其實剛剛敲門聲一響,他便醒了。 最近發生那麼多事,讓他變得多夢易醒,樊曉澄躺在那裡,側耳聽於氏對鶴青說:“我已去信你師父,告知他苗寨中發生的事,之前的不說,這幾日中又已死了三人,可見這草鬼婆極為兇險,這次的事情棘手,恐怕不容易對付。” 鶴青點頭道:“讓師父來是對的,師孃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於氏張張嘴,欲言又止,她似乎是在糾結什麼,猶豫了再三,終於說道:“青兒,師孃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鶴青見於氏神情嚴肅,說道:“師孃你說。” “如果...”於氏秀眉微蹙:“我是說如果,我被草鬼婆盯上了,你下手千萬不要猶豫,不要手下留情。” 鶴青還以為於氏要說什麼鼓勵的話,聽她這樣說,不免愣了愣。 “你也看到了,那個法師,多少也是有些道行的,卻死得那麼慘,這也就罷了,還有阿阮的父親榮盛被草鬼婆操縱,居然想要害自己的族人...”於氏的眼神裡透出一絲絕望:“便是我自己死了,也絕不能讓我害人。” 鶴青見於氏這番模樣,安慰她道:“師孃...不會的...修仙之人從小受訓,邪祟沒有那麼容易上身。” 於氏卻堅持道:“你先答應我。” 鶴青不解地問:“師孃,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於氏勉強笑道:“只是防患於未然,青兒,你要知道,你一時的仁慈,可能會害死更多人,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 於氏如此決絕,鶴青只好答應了。 或許是當時的鶴青尚還年輕,捉妖除祟經驗不足,在夜漓眼中,於氏眼瞼泛黑,眼眶微紅,兩頰消瘦,面色蠟黃,不過數日,她已與夜漓最初在苗寨見到的風姿綽約的模樣已全然不同,這分明就是鬼上身,至少是被鬼盯上,受煞氣浸染才會有的樣子。 具她猜測,此時草鬼婆可能已經拿捏住於氏的弱點,甚至已經找上過她了,以於氏目前的修為和定力也許還能勉強支撐,時間一久可就不好說了。 而於氏自己,也深知這一點的。 樊曉澄躺在被窩裡聽兩人的對話,瑟瑟發抖,這種害怕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夜漓。 雖然她對鶴青的過去也十分好奇,但此更重要的事是趕快找到他,現實中的他,夜漓已經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虛幻的夢境裡了。 “樊曉澄,你快醒醒,”夜漓又趴在他床頭,試圖將他喚醒:“你仔細聽說我,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都不是真的,你二師兄現在失蹤了,我必須去找到他,可是我被你師父關在玄宗的地牢裡,用百八十道符封印著,你只要揭下其中幾條我就能出來,所以你現在要趕快醒過來,把我放出去,我才能去找你二師兄,你聽到了沒有?” 她的話還沒喊完,忽然又有一種高空墜落的感覺來襲,伴隨著一陣頭暈目眩,接著一種極度的緊張情緒傳來,夜漓站穩後發現這種緊張感是來自樊曉澄的,夜漓既進入了他的夢境,感官上多少與他有些相通。 這一次眼前的景象著實讓她吃了一驚,只見於氏披頭散髮,被數十個苗人團團圍住,她的手掐著那個名叫阿阮的小女孩的脖子。 “師孃!”鶴青喊道:“你先把阿阮放下,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於氏道:“沒有誤會!她就是真正的草鬼婆,鶴青你仔細想想,一開始死的那個紡婆被我的結界封印在吊腳樓裡,她是怎麼逃走的,當初說她綁走兩個孩子,孩子呢?直到我們在人蠱洞裡發現她的屍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