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即便是因公差下凡,也要盡力隱藏身份,不能被凡人識破,若是被天庭那些老頑固知曉此事,於我又是一樁罪名。 我假裝鎮定,顧左右而言他:“瞎說什麼呢,這世上哪有神仙?” 李斐一本正經道:“你就是仙女下凡,你和孝元至聖皇帝畫裡的仙子一模一樣。” 哈?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不是...孝元至聖皇帝又是哪位?”我無奈問道。 “孝元帝就是我朝開國皇帝啊。”李斐說。 我忽然反應過啦,他說的是李啟徹? 看來我猜得沒錯,李斐真的是他的後嗣。 李斐道:“始皇陛下登上帝位的第二年,便攜重寶,不遠萬里前往崑崙,求見西王母,受到王母娘娘設宴召見,宴席期間,他在蟠桃園偶遇一位仙子,讓他難以忘懷,回來便命人做了兩幅圖,一幅叫《仙女下樹》,一幅叫《崑崙百仙》,畫工精湛,惟妙惟肖,那畫裡頭的神仙,就跟活的一樣,怪不得初次相見,我就覺得仙子面熟,幼時我見過仙子的畫像,仙子可比畫上美多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只覺兩頰一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身旁的鶴青似乎動了動,我卻不敢看他,只暗自好奇他現下是什麼表情。 “你,你瞎說什麼呢?越說越離譜了...”我打定主意,李啟徹作古已久,死無對證,只要我不承認,就無人能證實。 “我沒有瞎說,我有憑證的,”李斐倒是越發來勁了:“我隨身攜帶的行禮裡,就有一本《孝元至聖皇帝起居注》,裡面記錄了他在世時的一言一行。” “始皇陛下可是我最崇敬的人,關於他的事,我不會亂說的,其他皇室子弟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我自我啟蒙之始,就命人抄錄他的起居注,從小誦讀,背得滾瓜爛熟。” 我聽他說得這樣篤定,心裡不停打鼓,卻仍抱有一絲僥倖,想抵賴到底,李斐見狀道:“你不相信?我背給你聽。” 他開始大段背誦。 興德十年,孝元帝年邁,精神大不如前,一日午間,他用完午膳,忽覺身子有些沉,便回寢殿休息,然後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與年輕時在崑崙山上見到的仙子再相會,正滿心歡喜地與她遊園,誰知門外有一名內官不小心打破了茶盞,把他驚醒了,懊惱不已,差點下令殺了內管,不過孝元帝是仁君,雖然生氣,最終也沒有那麼做。 孝元帝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平靜下來,同身邊的近侍說起那日見到仙子時的情景,他說:“只見一個身著綠衣,身段輕盈,膚若玉脂,面如粉黛的女子從樹上跳下來,美得跟天仙似的,哦不,在崑崙仙境裡住著的大約就是仙子吧,仙子的神情俏皮可愛,與尋常神仙的端莊持重不同,讓她更添幾分靈動和生氣,落地後婷婷地站住了,她身後的桃花紛紛落下,花瓣撒在她的肩頭,落在她的黑髮上,她眉眼含笑地看著我,叫人一見傾心,終身難忘。” “世人都說我無後是為不孝,身為國君終身不娶,更是有礙國祚延綿,於江山社稷不利,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親眼見過這位仙子,她不僅容貌驚豔,更是有一顆善良赤忱之心,若是見了,任憑其他女子再有傾國之姿,也再難入眼了。” “那日在崑崙山上,我因私心,差點闖下大禍,是她替我頂罪,避免黎國遭受天罰,還賜我仙藥給母親續命。” “空色皆寂滅,緣業定何成,我與她雖只相識一日,卻已認她為命定之人,亦知自己與她身份有別,不能相守,也願守著這份思念度過此生,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只願來世能與她再續前緣...” “停停停...夠了夠了。”我聽不下去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尷尬到頭皮發麻。 他,他,他這說的是我嘛? 我有這麼好? “你是說,李啟徹身為帝王,為了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什麼崑崙仙子,終身未娶?”我故意岔開話題,模糊重點。 “對啊,”李斐說:“我並非始皇陛下的子孫,他知道自己不娶妻就沒有子嗣,待百年之後無人繼承大統,這將會使朝政動盪,於社稷不利,所以就挑了一個他認為人品才學俱佳,可擔此大任的宗親過繼到名下,親自教導撫養,並封為太子,也就是我太爺爺。” 聞言,我多少有些唏噓。 記得他下山之時,我曾囑咐,崑崙山的見聞,只當是做了一場夢為好,不要太當真,如此才能對現世更有實感,不會陷入虛無之中,如此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腳,踏實地地活下去。 沒想到他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李斐見我不語,以為我還是不信,急忙又說道:“我說得都是真的,起居注就在我的行禮裡,我現在就可以拿給你,不過畫就不在我身邊了,若你跟我回京都,我再想辦法取了給你看。” 聽到這裡,慕楓禁不住冷嘲熱諷:“沒想到仙子還有這般風流際遇呢。” “這怎麼能是風流呢,”李斐出言維護:“始皇陛下對仙子的真心感召日月,天地可鑑。”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