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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兩不相欠

這時,南宮明押著石瑩走上前道:“稟告殿下,我們抓住了她。” 鶴青望了石瑩一眼,她神色一凜,連呼吸都閉住了,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為了將功補過,她都交代了,人也是她帶我們去找的。”南宮明說。 “啊啊啊啊啊啊!”玄燁大吼一聲。 “賤人!賤人!”他似乎喪失最後一點理智,一邊鬼吼鬼叫,一邊竟站了起來,身子極盡扭曲,雙腿發顫,像那剛出生還站不穩的馬兒似的。 我吃了一驚,都這樣了還能動? 莫不是鬼魂也有迴光返照? “玄燁,夠了!”洛梓弈用岑纓指著他:“跟我回去,跟我回冥界。” “這怕是不妥吧。”沒等鶴青說什麼,慕楓先一步上前擋住洛梓弈的去路。 他為人耿直,說道:“絕陰鬼主玄燁殘害眾生,罪惡滔天,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在人間犯下的這種種罪狀,一樁樁一件件都證據確鑿,必須受到懲罰,鬼王殿下要把他帶走,敢問將如何處置他?” 洛梓弈不答,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鬼王殿下是打算包庇縱容了?”慕楓步步緊逼。 洛梓弈勾了勾嘴角,面露不善:“冥界有冥界的規矩,不用閣下教我做事。” 慕楓並不退讓:“殿下乃是冥界之主,自然可以掌管萬千鬼眾,不過上有皇天,下有厚土,天不變,道亦不變,冥界也不例外...” 洛梓弈側目凝視,眼中似有殺意。 “他的魂魄被我毀去一半,已不可能再掀起風浪,就這樣,天庭還不肯放過他嗎?” 洛梓弈與慕楓針鋒相對,衝突一觸即發,連鶴青都不好多說什麼,幫慕楓吧,畢竟這一路與洛梓弈並肩作戰,也算得上是過過命了,如此好像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幫洛梓弈吧,又確實於理不合,玄燁若是交由遣雲宮審判,大概是逃不過被法滅的命運的。 “凡界這場人間浩劫,天庭也脫不了干係吧?”洛梓弈把目光移向石瑩,威勢逼人,帶著十足的震懾。 看來他這是鐵了心要保玄燁了,怪不得之前不肯讓我們插手。 不過洛梓弈沒有開打,強行把人帶走,而是從中斡旋,軟硬兼施,已經屬於很給面子。 我捏了把汗,正想著怎麼勸架,這時不遠處銀光一閃,一把刀“咻”得向我射來。 這把刀的刀柄很特別,乃是玉鑲金所制,做成玉豕的模樣,尾端彎起,刀身比一般的刀要略寬一些,顯得又霸氣又精巧,本不適合做暗器投擲,扔它的人一定花了很大力氣。 此刀在冥界的混沌時期,曾斬殺惡鬼兇靈無數,號“百鬼斬”,曾讓那些邪靈聞風喪膽,“斷魄”之名因此而來。 事發突然,我還沒來得及躲閃,刀已至眼前,洛梓弈眼疾手快,一個迴旋轉身,揮刀抵擋,只聽“呯”地一下,那斷魄刀竟被鬼刃岑纓劈成兩截,斷落在地。 下一刻,玄燁忽然衝過來,洛梓弈以為他還要對我下手,沒有收刀,沒想到玄燁自己直挺挺地撞在岑纓的尖刃上! “呲拉”一聲,岑纓刺入玄燁的身體,直沒至柄,從他的後背穿出。 他看著洛梓弈,大口大口地嘔血,眼中含淚,悽然道:“我不欠你什麼了...” 這一刻玄燁恢復了原來的面目,不再猙獰,不再醜惡極端,不再瘋狂而不擇手段,而是變回了那個玄衣黑袍,沉默寡言的俊秀公子,他如同洛梓弈身後的影子,永遠只注視著他,清冷的目光中偶爾透露一絲悲慼。 “玄燁...”洛梓弈眼眶微紅,聲音顫抖。 “我不欠你什麼了...”玄燁反覆呢喃,好像只會說這句話似的:“我不欠你什麼了,我們兩不相欠...” 玄燁的身子開始消散,卻並不像其他鬼魂一樣化成塵煙,而是散成一顆顆透明的藍色水柱,想清晨的朝露那般見不得陽光,只要朝陽一出,沒過一會兒就徹底蒸騰,無影無蹤了。 下凡前,蕊芝曾對我說,塵世間情感糾葛,愛恨難了,既入紅塵,必生因果,我既有神職在身,讓我只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切不可招惹是非。 在她看來,人間那些凡塵俗事,無非是你虧欠了我多少,我又虧欠了你多少,而這當中牽扯的恩怨太多了,誰又說得清呢? 現在看來她的話是對的,卻也是很難做到的。 好在一切終是塵歸塵,土歸土,雖不圓滿,卻也完了了。 玄燁魂飛魄散後,一棵瑩白的玉石掉落在地。 根據書籍記載,陰玉乃是月神舒望與蒼梧山發掘的,由她煉製成法器,煉成之日,取名月魂。 據說舒望生前極其喜愛月魂,經常隨身攜帶,一是覺得它狀似滿月,一如她千萬年來兢兢業業守護著的黑夜上鑲嵌的那顆明珠,二是舒望當年豔冠六界,說她“眸凝秋水,眉似新月,冰肌玉骨,梳雲掠月,風姿綽約,儀態萬千”,總之是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美貌,任何簪釵環佩,珠花玉飾在她身上都失了顏色,不但不能襯托她的美,反顯得豔俗而多餘,唯有月魂不顯山不露水,恰如其分地為她增添顏色,多一分矯揉造作,少一分寡淡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