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將她穩穩接住,慢慢落地,正是江籬。 江籬仍是一身白衣,這次卻是喪服。他望著地上蓋著白布的多具屍體道,“小師妹,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著你來看師父他們最後一眼,還並未將他們下葬。” 濟世派被掠殺的時候,江籬和六曲已經下山遊歷,兩人也是聽聞噩耗才回來的。六曲犯了心疾,正在床上昏睡著。 楚然卻遲遲不敢向著那些屍體挪動一步,她實在不知道怎樣面對這樣的離別。 她在心裡道,“竹苓啊,真是對不起,就讓我帶你看他們最後一眼吧。” 楚然慢慢地挪動了步子,從忘憂主,白芷,南藤,川柏,一個個看過去,她是想保持冷靜的,她想要竹苓好好地看看他們,可是她卻失控了。 楚然上次來的時候,他們還都是鮮活的,活生生的。 她還記得忘憂主摸著她的頭道,“丫頭,你今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有了京墨師兄就忘了爹了,爹真是傷心。” “怎麼,有些捨不得爹了?” 她記得白芷師姐摟著她道,“傻丫頭,我不告訴他們。” “你是不是心裡又有了什麼壞主意?” “師妹,我剛剛擔心死了,傷口是不是又疼了?” 她想起沉默寡語卻隨時隨地擋在他們身前的南藤師兄。 聽竹苓說,白芷師姐和南藤師兄心悅對方,再過些天,他們便也要成親了。 ...... 他們的面目大多並不慘烈,身上沒有多少與敵人纏鬥的痕跡,有的同門甚至被一招斃命,可見來犯的人武功深不可測。 她和竹苓兩個人的情感加在一起,這副身體似乎根本承受不住,但她咬著牙,替竹苓與所有人作了告別。 而後她才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楚然醒來的時候,發現江籬正守在自己的床邊。 江籬將她扶起來,“師妹,京墨呢,他為何沒有和你一同回來?” 楚然,“師兄前幾日去了蒼潼派辦事,不知他是否已經知曉此事。” 江籬道,“天氣漸漸地熱了,師父他們等不了。” 楚然嘆了口氣,“師兄,我們這就要爹爹他們入土為安吧,我相信師兄可以理解的。” 江籬點了點頭,將藥遞給她,讓她喝完,又遞給她一顆梅子蜜餞,楚然含在嘴裡,“謝謝師兄。” 江籬深深地看她一眼,笑著問,“你嚐嚐與我上次在船上做的那些,味道有沒有不同?” 楚然細細咂摸了下,“嗯,味道倒是一樣,就是好像沒有那麼甜了。” 江籬眸中一動,“你這舌頭倒是厲害得緊,這都被你嚐出來,平日我自己吃可不會放那許多的蔗糖。” 楚然,“上次那些是師兄特意為我們幾個做的了?” 江籬盯著她道,“是特意為你做的。” 楚然笑道,“小師妹果然都是最受寵的麼?真是太幸福了。” 江籬卻並沒有笑,他的眼睛裡有些楚然看不太懂的情緒。過了一瞬,他苦笑一聲,“等你好一些了,我們三個便送他們入土吧。” 楚然沉重地闔了闔眼,“好。” 他們將這些同門親人就埋在了忘憂壁之上。 楚然望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石碑道,“師兄,滅我們師門的究竟是什麼人?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六曲尚在病中,臉色有些蒼白,“我懷疑這是一場早有圖謀的謀殺,我派雖是修醫門派,可師父他們的武功並不弱,隨便一些江湖散俠根本傷不了他。且白玉在小師妹身上的傳聞這麼多年都無人知曉,怎麼忽然就天下皆知了?” 他轉頭望著楚然道,“師妹,白玉真的在你這裡麼?” 楚然知道這事無法再隱瞞下去,輕嘆道,“是。”她伸手摸向頸間,卻意外地發現那裡空落落的,白玉不見了。 楚然心裡也是一空,竹苓並沒有和她說過白玉不見的事,想來她自己也還沒有發現。 誰能不知不覺地拿走她的隨身之物呢?難道是京墨? 六曲道,“師妹,你別怕,我們豁出性命也要護你周全,也定會將兇手找出來替師父他們報仇。那些人恐怕還會回來,師兄這就送你下山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藏。” 楚然,“師兄,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置身事外?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在這件事上,楚然確定竹苓是絕不肯讓步的。 當天夜裡竹苓又入了楚然的夢。 竹苓坐在那裡雙臂抱住自己,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極為可憐。 楚然安慰似地摟了摟她,心裡又自責起來,“對不起竹苓,因為我你都沒有親自和你爹爹他們告別,我真地很對不住......” 竹苓這才抬起臉,楚然被她的神情嚇了一跳,那雙通紅的眼睛裡不僅含著悲傷絕望,還摻雜著一股矛盾複雜的情感。 楚然後來才知道那裡面交織著愛與恨,有堅決,也有懦弱。 竹苓對著楚然笑了笑,眼淚卻流了下來,“不,楚然,幸虧是你來了,你來了便不用我親自動手,你去幫我殺了他。” 楚然聽得一頭霧水,“你要我幫你殺誰?你在說什麼?” 竹苓又“咯咯”笑了兩聲,“你看到白芷師姐身上插得那支箭了麼?那箭上面的符號我見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