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晚,夏可鈺同範寅披著橙黃的斜陽,一同回了小小的夏家。 大廳中,夏逢原正同範姝瑤在慪氣,一看到女兒,立馬換了副慈父的面孔,笑眯眯地上前,熱情中甚至帶了點諂媚,問道: “我的乖女兒,一路過來可是顛簸了?”隨即又回頭訓斥下人道:“還不快給大小姐上茶?!” 故意是裝腔作勢地表現自己。 旁邊的範姝瑤則是紅著眼不說話。 夏逢原隨即示意夏可鈺上座,親自接過下人端來的茶,遞給了夏可鈺。 夏可鈺將夏逢原這番舉動看在眼裡,當下也不拒絕,接過茶杯,抿了口茶,故作無意地問道: “父親大人叫我回來有事?” 夏逢原越看這個女兒是越滿意,樂得是合不攏嘴,道: “楮國公府上的人方才來提親了,為父已經替你應下來。日後你就安心在家待嫁。”決口不提自己收了楮國公府上十萬兩銀票。 一旁的範姝瑤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鈺兒,這楮國公是何等人物,你之前見過他嗎?怎麼會放著京中大大小小的閨秀不娶,反而來找我們夏家?” 不待夏可鈺回答,一旁的夏逢原立馬滿臉嫌棄道: “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鈺兒如今是縣主,這可是大鄭國獨一份的,自然有過人之處。” 夏可鈺將二人的舉動看在眼裡,範姝瑤是一心擔心女兒跳入火坑,夏逢原,這個做父親的,卻唯恐賣女兒賣得慢了。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範寅冷笑一聲,道: “這楮國公年近三十未娶,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問題。姑父未免答應得快了些。” 一番話說得夏逢原有些臉紅,他知道範寅身後代表的是范家,也不敢反抗,只嘴硬道:“如今不過是訂婚,離成婚還早著呢,著急什麼。” 他的話,卻被在屏風後偷聽的綠鶯聽到了耳中,忙馬不停蹄地前去通知蓉姨娘同夏可蓮。 夏可蓮一聽到夏可鈺竟然同楮國公訂了婚,鼻子差點都氣歪了。哭喪著臉道: “娘,我該如何是好?夏可鈺那個小賤人眼看著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 蓉姨娘正在一針一針地繡鞋墊,掃了自己女兒一眼,訓斥道: “瞧你那幅衰樣,這才哪裡到哪裡。你若是能攀上三皇子,自然是好。就算攀不上,這不也有現成的楮國公?她如今還沒有成婚,你有的是機會,就算她成了婚,也有的是機會。” “做人,得沉得住氣。” 夏可蓮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孃親,哀求道:“那娘你快幫我想個好辦法。等女兒飛黃騰達了,絕對不會忘了孃的。” 蓉姨娘淡定地用牙齒將鞋墊上的線咬了下來,開口道:“你急什麼,機會是需要去等的。” 於此同時,一條毒計已經在她腦海中醞釀了。 那頭的夏可鈺安慰了範姝瑤半天,讓她相信,楮國公府上沒有惡意。 饒是如此,範姝瑤也不太放心,拉著夏可鈺的手感慨道: “鈺兒,為娘活了這麼多年,才明白這嫁人無異於女人的這二次投胎。這嫁給當官的當娘子,嫁給屠夫翻腸子,嫁給鐵匠耍錘子。為娘不想讓你跟娘一樣吃苦頭。” 說到此處,範姝瑤眼眶中滿是淚花。 夏可鈺忙遞給了她手帕,範姝瑤接過手帕,似乎又下定了決心道: “這樁婚事你若是不願意,我這個做孃的就去求你外祖父,哪怕冒著得罪楮國公的風險,娘也不怕。” 夏可鈺見狀,只得將高麗世子有意求娶自己的訊息告訴了範姝瑤,還不忘承諾道:“這樁婚事,只要我想取消,隨時都可以。” 範姝瑤雖然半信半疑,但是她更不願意女兒遠嫁高麗,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郊外的楮國公在順利獵到第一隻大雁後,一直等了許久,眼看著天色已晚,鳥兒紛紛歸巢,都沒有等到第二隻大雁。 但若是今晚的占卜順利,明日前往夏家告知此事,仍需用雁為贄禮。 府上一位年長的管事見天色不早了,忙勸道: “公爺,明日去買只雁回來,何必如此為難。用木刻的雁也行,改用鵝、鴨、雞三種活禽代替也可,沒人會說什麼的。” 褚淵只默不作聲,繼續策馬在郊外四處巡視。 他堅持要自己親自獵下大雁,親力親為。 雁為貞潔的象徵,親自獵下送去,才更顯誠意。 驀地,一聲微弱的鳥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豎起耳朵,利索地拉弓射箭,一聲哀鳴後,眾人齊聲歡呼道:“獵下了,獵下了。” 褚淵這才深呼一口氣,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楮國公府上,祠堂內燈火通明。 褚老太君衣冠整齊地侯在宗廟的最前面,旁邊的二房同三房一大幫子人都小心翼翼地立在身後。 人群中的幾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大晚上的,老太君要將眾人聚集在祠堂裡。 難道,是誰犯了大錯,所以才開祠堂懲罰? 想到此處,三房的褚修忍不住開口問道:“娘,今日可是有什麼大事?”這句話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褚老太君也不隱瞞,只鎮定地道:“是有事。” 三房的褚修是老太君的親生兒子,也只有他敢繼續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