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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就如那黃尾鴝

“小姐,快收拾東西走吧,趁現在還沒關城門,我們逃吧,不要再回來了。” 夏荷是和她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無論她說什麼,夏荷都會支援她。即使在大家都不信女子能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夏荷依舊會永遠站在她的身旁支援她。她挨家法,夏荷就會攔下,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棍鞭。她哭的時候,夏荷總是在她的身邊抱著她。夏荷的身份雖然是丫鬟,但卻是她安夢堇一生的慰藉。 “夏荷,你真好。” “因為你也是我最好的小姐呀!我們快走吧。” “那你的賣身契怎麼辦?” “只要我們不被抓住就好了,夏荷是孤女,也不怕安老爺拿我家人出氣。” “那萬一被抓住了怎麼辦?” 夏荷手腳快,很快就給安夢堇收拾好了東西。 “被抓住了我也認栽,夏荷別無他求,我只求小姐能一生平安喜樂。快走,不能再拖下去了。” 夏荷帶安夢堇偷溜出了安家,又坐上了事先安排的馬車,就在要出城門那一刻,她們被攔下了。 “安老爺,看來大小姐不是很願意啊。”說話的人是馮家兒子,他貪婪的眼神在安夢堇身上轉個不停,然後又瞟向了夏荷。 “夢堇就是小孩心性,過幾天到了出嫁的日子,肯定會想明白的。” 安夢堇一把將夏荷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了夏荷的臉。“收起你那噁心的視線。” “喲,性子烈,我喜歡。安老爺,我看大小姐很在意那個丫鬟啊。不如讓那個丫鬟一起陪嫁,這樣大小姐也能收心了不是。” “馮公子所言極是,來人把大小姐帶回去!” “姓馮的,你敢動夏荷試試!” “這風吹著怪冷的,別凍著大小姐了,你們還不快點!”馮家兒子裹了裹披風。 拉扯之下是安夢堇與夏荷的無力反抗,她們又被分開了。 安夢堇被鎖在了自己的閨房,她不斷的拍打房門。 “你們把夏荷怎麼了,我要見夏荷!” “孽女,你不把你爹我氣死是不甘心啊!你老老實實嫁過去,就能看到夏荷了。你要不想她出什麼事,就給老子安分一點。” 安夢堇這一次聽話了,再也不反抗了,她不能沒有了夏荷。在安夢堇看不到的地方,夏荷一點點的將破碎的衣裳撿起來遮擋著自己殘破的身體,她無聲的哭泣,為自己也為她的小姐。 大喜之日,鳳冠霞帔,如木偶般的安夢堇被蓋上了喜帕。 站在安夢堇旁邊的是比她小三歲的妹妹。“阿姐,你要嫁人了嗎?” “嗯,夢禾在家要好好的。” 悲劇還在上演,安夢堇嫁過去之後,她就被折斷了羽翼,唯一支撐她下去的是想要見夏荷的心。本來答應在她嫁過來之後就能相見,後來馮家兒子又變了卦,說是得讓她懷上孩子。 半年之久,安夢堇終於懷上了,可她見到的不再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夏荷。 “那個畜生對你做了什麼!”安夢堇抓住夏荷的手。 “小姐,這已經不重要了。奴婢總算能見上小姐一面了,不知道小姐的孩子長得和小姐有幾分相似。”夏荷摸著安夢堇的肚子,眼中含淚。 後來,安夢堇生了一個兒子,夏荷親眼見到了小姐的孩子,終是了卻心願,上吊自殺。而她的屍體上還有不久前被侵犯的痕跡。安夢堇瘋了一般拿著剪刀刺傷了馮家兒子,她父母趕到,給了她幾巴掌。 “不過是一個丫鬟!” “對啊,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死了就死了。夢堇,聽母親一句勸,快向馮家公子道個歉。小夫妻倆還要過日子呢!” 什麼叫不過是一個丫鬟死了就死了?安夢堇仰望著天空,瘋了般的大笑著,任凌亂的頭髮沾上了淚水,緊貼在臉上。 兩家最終私下調解,安夢堇被禁足反思,後來她變得聽話了。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懷上過孩子。馮家想要多子多孫,馮家兒子也是好色之徒,所以馮家兒子又娶了兩房妾室。 安夢堇雖然美豔,但她的表情冷淡,總是被馮家兒子嫌棄一副死人臉,說她十分無趣。安夢堇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到她在馮家的地位變得和她母親在安家一樣。 兩年後,安夢堇帶上兒子玩捉迷藏。那是景和第一次見他母親笑,他覺得他的母親就是這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景和,數五十個數才能來找我哦,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回頭。” 景和點點頭,他才數到十的時候,就聽見了“噗通”一聲。他老老實實的數到了五十,這是他第一次成功數到了五十,母親教他數數教了那麼久,他好像終於學會了。 年僅兩歲的景和什麼都不懂,他不知道那道聲響是他母親投井的聲音,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怎麼也找不到母親藏在了哪裡,他也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張開雙手迎接的死亡。 他很小,什麼也不懂,他只想他的母親多笑一笑,可他不知道自己也是母親痛苦人生的一部分。 安夢堇的遺書上只有寥寥幾句:父親母親,你們已經親眼見到我的結果了。我別無他求,惟願夢禾餘生安好,不管她做出什麼選擇,請給她自由。——不孝女安夢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