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列車,從起點出發,要經歷太多相聚分離,不停地結識新朋友,又不間斷地揮手道別。有的人,錯過一個站臺,可能就是一輩子。而意外的重逢,總讓人欣喜若狂。 黨校那段短暫的時光,更多的人出於利益尋找最優合作伙伴,或者抱著色心色膽在道德的邊緣沾花惹草,又有幾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立深厚友誼。即便是大學,散夥飯一吃,曾經的海誓山盟早已拋之腦後,背起沉重的行囊趕往人生的下一站,偶爾想起來發個資訊,僅此而已。 上課時,艾琳開始的前些天還在堅持,到了後半程幾乎看不到人影。包括高世鵬和李媛,都以工作為由逃離課堂。喬巖作為班長全程堅持下來,何況那段時間縣裡情況特殊。若說和艾琳感情有多深厚,也沒那麼誇張。同學的起鬨都知道是開玩笑,誰也沒當回事。 艾琳這麼一說,喬巖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站在哪裡。好比我,這輩子沒想過能來到省城,各種機緣巧合,稀裡糊塗就來了。儘管在南江大學讀的書,早已物是人非,面對全新的環境,還是很迷茫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透過隻言片語,艾琳試圖揣測喬巖的心思,從她的立場,似乎難以理解這段話的含義。喬巖描述的很簡單輕鬆,可誰又知道背後付出了多少艱辛和不易。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過來的。 艾琳當然不理解,突然問道:“黨校那會兒,你知道咱們班的人如何評價你嗎?” 喬巖頗為錯愕,側頭道:“怎麼好好的提起這事了?” 艾琳抿了抿嘴唇,自顧道:“個子高,長得帥,愛運動,能力強,喜歡笑,性格沉穩,做事低調,平時不怎麼說話,但要瘋起來,玩得可嗨呢。” 喬巖直截了當道:“你直接說我是悶騷男就行了,繞來繞去的。” 艾琳放肆地笑了起來,片刻道:“我可沒這麼認為,有的人能說會道,有的人風流倜儻,但大多數女生願意和你這樣式的男生接觸。沉穩的性格給人以踏實感和安全感,但與之帶來的,好多人不敢和你接觸,覺得太嚴肅太冷淡,是不是?” “有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當然有了,我給你發微信,就是‘嗯’‘哦’,要不就是把話題聊死。我若不給你發資訊,肯定不會主動給我發的。還有,你的朋友圈是不是遮蔽我了,我怎麼看不到你的任何動態?” 喬巖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他不太喜歡在社交平臺上表達情感,更不會像別人一樣說一些甜到發膩的土味情話。隨即將手機掏出來,解鎖後丟給艾琳道:“你自己看,我發過朋友圈嗎?” 喬巖的舉動,讓艾琳心中竊喜。她不可能看對方的手機,放回去道:“和你開玩笑的,用得著這麼認真嗎?” 喬巖當然知道她開玩笑,道:“我這人吧,其實很無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因為我沒有資本像別人那樣瀟灑,再加上職業性質,變得小心翼翼,說不定那句話說錯了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艾琳能理解,噘了噘嘴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沒必要解釋。我也不喜歡成天在朋友圈無病呻吟的男生,什麼都曬,那樣的人反而很輕浮。悄悄地問你一句,你的手機是不是被人監控著?” “呃……我也不清楚,應該沒有吧。不過進入大資料時代,每個人的資訊都是透明的,只要想查,誰都逃不了了。” 說話間,夏州大劇院到了。艾琳下了車拿上東西揮手道:“晚上一定來啊,你要不來,我就讓李媛揍你。” 說完,扮了個鬼臉轉身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喬巖內心很平靜。儘管李媛他們有意撮合他倆,但不知為什麼,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不知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失去了情感的激情,還是經歷了幾次戀愛後變得膽怯甚至是懼怕。他不敢再奢望什麼愛情,一切順其自然。 相比起來,喬巖更牽掛白雪。不知為什麼,他倆總是陰差陽錯,彷彿不在一個時空裡。當他下定決心從上段感情走出來勇敢地追求愛情時,白雪卻委婉地拒絕了。在父母及社會高壓關注下,稀裡糊塗與姜甜走到一起,本打算奔著結婚去的,可這段算不上愛情的感情維繫了不到一年,在意想不到中狼狽收場。 喬巖有些讀不懂白雪,既然已經明確拒絕了,為何當時還會選擇到金安縣任職。是對方在搖擺不定,還是自己不夠堅持。可偏偏那時候剛和姜甜走到一起,事情就這麼趕巧。後來,她又毫無徵兆地離開了金安縣,聽喬菲說要去英國讀博,倆人的時間線始終無法交錯,反而越走越遠。 如果說從前還抱有一絲幻想,現在早已淹沒在隨風而逝的時光裡。 冬天很漫長,漫長得忘記了天空的顏色。回憶很惆悵,惆悵得留下了諸多遺憾。穿過風雪,行走在泥濘的田野中,揚起的落葉遮住了殘月,微弱而皎潔的光,照進了狹長而悠遠的衚衕裡,搖曳的身影,在煙花綻放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