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渾渾噩噩,不到六點就醒了。喬巖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乾脆起床一口氣做了幾百個俯臥撐,出了一通汗洗了個熱水澡。當熱水從頭頂澆淋下來後,他忽然茅塞頓開,心中拿定了主意。 他決定拒絕王淑琴的好意,一方面不想給自己帶來壓力,另一方面,也是最關鍵的,他對張萌萌完全沒感覺。 王淑琴也說了,婚姻是自由的,不會把他們的意志強加在他身上,沒有感情的婚姻猶如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志向不同,愛好不同,言語不同,就算結合到一起也不會太長久。與其看不到結果,還不如開始就切斷念頭。 維繫一段感情,投入的精力是巨大的。就和姜甜在一起時,喬巖幾乎把能給的都給了,到頭來是一場空。金錢損失算不了什麼,但耗費的精力和時間,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想通後,喬巖反而一身輕鬆。如何委婉地回絕,又是擺在他面前的一道難題。 先不管了,走一步說一步吧。 喬巖來到公司,在食堂吃了點飯,剛坐下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省紀委第十一審查調查室主任沈建春打來的,頓時心裡一緊,甚至有些恐慌。 上次,沈建春調查丁光耀時,還把他叫到了市裡進行了問話。談話很簡短,喬巖有什麼說什麼,倆人聊得非常愉快,臨走時還互留了手機號碼。現在打來幹什麼,聯想到前兩天童偉的話,說還在調查丁光耀,心裡不免有些不安。 他和丁光耀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林福東都判刑了,為什麼還揪著他不放? 懷著忐忑的心,喬巖關上門接了起來:“喂,沈主任,您好。” 沈建春一愣,道:“你存著我的號碼?” “嗯,您忘了,上次見面。” 沈建春哦了一聲道:“你最近在忙什麼?” 喬巖仔細揣摩對方的語氣,接下來的回答每個字都得經得起推敲和考驗,快速思考後道:“沈主任,我現在在縣委巡察辦任職,根據縣委安排,讓我兼任金安縣國有資產投資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推進全縣國有資產改革。” “哦,那很不錯嘛,挺好。這兩天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來一趟省裡,我們見面聊聊。” 喬岩心都提到嗓子眼,沉住氣問道:“沈主任,是關於我的問題嗎?” 喬巖懂得辦案紀律,絕不在電話裡溝通細節。沈建春連忙道:“別緊張,就隨便聊聊。看你時間,我隨時等你。” 別人客套,喬巖不能不當回事,道:“好的,我現在就出發,最晚十一點到,您方便嗎?” “可以,來了直接到我辦公室吧。” 掛了電話,喬巖坐在那裡左思右想,把能想到的問題都過了一遍。省紀委約談,作為紀檢幹部的他知道意味著什麼,儘管千錘百煉,身經百戰,但在這時候照樣膽戰心驚。 喬巖顧不得想太多,趕緊起身叫上王天澤往省城趕。路上,給付興海發了條簡訊請假,對方回了個“好”字。在車上,幾乎把和丁光耀相處的每處細節都仔仔細細捋了一遍。如果出了問題,那就是引進華安公司了。 華安公司進駐金安縣,雖有南江國投公司背書,而且程式也合理合法,但多多少少會有瑕疵。他作為過來人,很清楚這裡面的貓膩,對方肯定會調查這個公司怎麼進來的,有沒有人說情打招呼,存不存在利益輸送,宋文琦和丁光耀又是什麼關係。 上次談話時,沈建春盯著丁光耀的兒子不放,一再追問丁晨如何從一所職業技術學院,轉戰到香港讀書。 喬巖模稜兩可知道中間的情況,肯定是宋文琦給辦的。但好在丁光耀的妹妹在香港,這點可以掩飾一切漏洞。問話時,他什麼也沒說,就算知道也不能說。 喬巖考慮要不要給丁光耀去個電話,或者先過去拜訪一下,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要找他談話,肯定對他的行蹤和通訊記錄瞭如指掌,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落人口舌嘛,決不能讓人抓住做賊心虛的把柄。如果問起來,還和上次的回答一樣。可上次怎麼回答的,已經完全忘記了。 到了市區,喬巖又想到個問題。馬上就過年,現在見面要不要表示一下?不表示顯得自己不懂禮數。可對方的身份特殊,別最後弄巧成拙。 翻來覆去思考後,喬巖果斷放棄了。彼此不熟悉,又是紀檢幹部,本來沒什麼,送上後還以為真有什麼。紀檢幹部的眼睛比老鷹都毒辣,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還是正常交往,若有想法等以後熟悉了再說。 到了省委大院,喬巖以為還得一番溝通才能進大門,報上名字後執勤武警立馬放進去,看樣子,沈建春提前進行了溝通。 踏進省紀委大樓,那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和緊張感讓人窒息,行色匆匆,面無表情的辦案人員,神色慌張,鬼鬼祟祟的約談人員,和縣紀委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如果真的有問題的官員踏進來,估計腿都邁不開步子。 喬巖來到九層,走到十一審查調查室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進去道:“請問沈主任在嗎?” 一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