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和李海平接觸不多,唯一一次,就是上次在臨江縣萬湖山莊,還被人拍照抓住。丁光耀沒計較深究,讓他僥倖躲過一劫。 李海平和陳雲松、董敬國不同,雖在金安縣有一定地位,但根基和勢力沒有倆人深厚。作為那個年代少有的大學本科生,他一直以科班出身、根紅苗正自居,骨子裡透著文人傲氣,不屑於與那些大老粗同流合汙,很少聚在一起打牌吹牛逼。 而且他的想法和別人也不同。他喜歡往年輕人堆裡鑽,喜歡給他們講自己的輝煌歷史,尤其別人敬仰他為老師時,自豪感和滿足感油然而生。 孤僻自負,性格古怪,能力一般,交際較弱,能一步步混到今天算是奇蹟。提拔進步的法寶,依然是他本科生的身份,每次結構化調整人事,學歷的優勢就凸現出來了,這是旁人無法比擬的。 丁光耀來後,對他很器重,給安排了不少工作,比如深化改革工作,擔任副組長,但他落實僅限於開會。推進到什麼程度,一概不管。能力不足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思想上出現了鬆懈。馬上到站的人,何必去惹人得罪人。 本著老好人思想,他每天上午來縣委轉一圈,下午就不知幹嘛去了。丁光耀拿他沒有絲毫辦法,只能親自部署推動。 這次讓他到政協,順理成章的事。但有些人過度解讀,是讓他騰位置。副書記的人選,落到了張書堂和任曉川頭上。按理說,任曉川資歷比張書堂老,常委又排在前面,上副書記合情合理。但丁光耀格外偏愛張書堂,讓本來明朗的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開會前,李海平把喬巖叫到了辦公室,主動掏出煙遞上,又格外熱情讓座,看著他感慨道:“喬巖,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鄉鎮副書記了,二十九歲當的鄉長,三十一歲書記,甭說全縣了,就是全市全省都是最年輕的鄉鎮書記。現在回過頭想想,人生如夢啊。” “那天,我去組織部,翻看了下全縣年輕幹部的檔案,你的學歷不是最高的,但含金量是很高的。他們不是學院,就是函授本科,研究生要麼黨校,要麼在職,水分太大。金安縣貧窮且偏僻,讀了好大學的沒幾個願意回來,你這南江大學畢業的,非常了不起。” “包括這次引進高學歷人才,也沒幾個正兒八經的好大學。所以,他們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一大截。我這人愛才惜才,全縣人民都知道。你的進步雖沒我快,但還是有絕對優勢的。只要好好幹,將來前途不可估量。” “這次提拔你縣委副主任,召開五人組會議,我是舉雙手贊成的。幹部隊伍就應該年輕化,這點,我絕對支援擁護丁書記。一下子補充了幾百人新鮮血液,金安後繼有人了。我呢,後年退休,也該歇歇了。” 李海平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喬巖有所觸動,但又覺得寡淡乏味。他不喜歡阿諛奉承,活在這個戴著面具的圈子裡,又不能表露真實心聲。只能違心地道:“李書記,您的教誨我銘記在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和栽培。將來遇到不懂的,還得多向您請教學習呢。” 聽到此,李海平頗為高興,笑著道:“沒問題,有時間就來我辦公室,交流問題也好,探討學術也罷,隨時歡迎。” 要不是有人敲門進來通知開會,李海平估計能說一上午。會議很簡短,童偉宣讀了副主任職責分工,李海平又憶往昔滔滔不絕講了一大堆。 至於講的什麼,喬巖一句也沒聽進去。看著面前印有自己名字的座籤,第一次坐在會議桌上,又是這麼靠前的位置,心情澎湃,感慨萬千。以前覺得無所謂的東西,這一刻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尤其看到任命檔案上時,那種發自心間的激動無法用語言描述。 從今天起,他在金安縣大大小小算個領導幹部了。 時至今日,喬巖腦袋都是懵的,難以置信發生的一切。短短几個月內,他從籍籍無名的紀檢幹部,火線提拔到監督檢查室主任,屁股還沒坐熱乎,搖身一變成了領導秘書,現在又成了縣委辦副主任,就像做夢似的,想都不敢想。 人們常說,時來運轉。喬巖從來不相信玄學這東西,但真真切切發生在他身上,又不得不信命。 會議結束後,廖錦源第一個跑過來,激動地道:“喬主任,今天一早聽說要到你手下工作,甭提多高興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安排,保證全力以赴。” 廖錦源頭腦靈活,第一個遞上了投名狀,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喬巖還是很受用的。笑了笑道:“咱們兄弟,別那麼客氣,相互照應,互相補臺。” 廖錦源嘿嘿一笑道:“工作中是領導,私底下是兄弟。我已經搬下去了,一會兒上去視察下工作?” 機要保密局和資訊中心都是六樓,喬巖正好想認認門,見見面,道:“你去我辦公室,抽屜裡有條中華煙,拿上樓。” “好嘞!” 不一會兒,廖錦源提著公文包過來了,拍了拍包遞了個眼色。喬巖剛起身,廖錦源立馬從手中接過筆記本,他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