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啊,王叔。這種事最怕留證據了,你還直接……你小舅子是幹嘛的?” 王江勇嚇得雙腿發軟,眼神瞬間黯然失色,語氣明顯顫抖起來,道:“他是幹小工程的,給工地送水泥沙子。” “那他們之間有合作嗎?” “有,隆森集團中標該專案後,他也參與了部分土建工程。” “你小舅子自己有公司?是他的法人嗎?” “嗯,是的。” 喬巖不敢再追問,怕問出其他事情來。這僅僅是一個專案,還有那麼多,如果算下來,不敢想象。還有,這只是利益上的問題,其他方面難道沒問題? 喬巖坐在那裡抽著煙快速思考著,王江勇心裡愈發沒底,坐過來怯怯地道:“小喬,他們會查到這裡嗎,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喬巖在情與法之間徘徊,左右為難。如果幫了王江勇,等於助紂為虐,逃避追責。可他是王雅的父親,難道眼睜睜地看著被查嗎?本來家庭就不幸福,更是雪上加霜。 轉念一想,這也不算幫其逃避責任,而是站在懸崖邊上拉了一把。紀委不以追責為目的,提醒止損才是本質。就和醫生一樣,不能因為是死刑犯就不救治了。 喬巖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過了遍,對一些細節反覆推敲琢磨後道:“王叔,這件事呢,說嚴重很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看怎麼對待,畢竟每個人的辦案手段和方式不一樣,還要看調查這起案子的目的和原則是什麼。一般情況下,就事論事,不會隨意擴大,但牽扯出其他問題,就很難說了。” “這起案子,舉報的是你前任,並未提及你。但你作為該專案的負責人,肯定會受到牽連。即便現在沒事,將來遲早會出問題的。我給你指明路,聽我的嗎?” 王江勇頻頻點頭,語氣堅定地道:“聽,必須聽,只要能度過這一關,做啥都願意。” 南江投資開發有限公司,算是景陽市赫赫有名的國有企業,每年幾十個億資金流轉,幾十個大型基建專案建設,能當上一把手的,絕對是領導身邊紅得發紫的“親信”。 王江勇屬於典型的“紅頂商人”,權高位重,賺著高薪,可謂是仕途和金錢兩不誤。手底下管著上百人,意氣風發,春風得意,但在喬巖面前,表現出鮮為人知的另一面。心驚膽戰,惶惶不安都寫在了臉上。 喬巖見了太多這樣的嘴臉,見怪不怪。甭管平時多牛氣豪邁,在紀檢幹部面前,瞬間打回原形,把求生的渴望演繹得淋漓盡致。說到底,還是怕失去。失去好不容易爬上來的職位,失去日積月累下來的財富,失去享有的一切特權,失去光輝形象,失去家庭…… 擁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喬巖道:“你需要做這幾件事。第一,保持正常心態,不能因為調查而亂了方寸。和平時一樣,該幹嘛幹嘛,但要把握度,哪些事不該做你比我清楚。減少飯局應酬,不要出入娛樂場所,把性子沉下來,好好回憶哪些地方還有漏洞。” “第二,這筆錢得處理。處理方式有兩種,要麼退回去,要麼主動上繳廉政賬戶,我的建議是後者。由於間隔時間長,你現在退回去反而弄巧成拙,還不如直接上繳。作為專案負責人,別人給你送錢再正常不過,要說沒有,誰都不信。但面對賄賂,你做出了反應,將來在追責時會綜合考量。” 聽到此,王江勇有些恍惚,心疼錢是一方面,關鍵是這樣做會不會造成不良影響,給別人帶來麻煩。踟躇道:“那有沒有第三種呢?” 喬巖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把這件事抹平,絕大多數人都抱有僥倖心理。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萬一哪天被其他事牽扯出來,能逃脫得了嗎。處理的越早越果斷,對你越有利。如果瞻前顧後,怕這怕那,到頭來倒黴的就是你。” 喬巖這麼一說,王江勇堅定了決心,點頭道:“行,我聽你的,具體該怎麼做?” “這樣……市裡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回頭我打聽一下,隨後給你答覆。” “好的,那……我會背處分嗎?” 喬巖盯著他看了半天,道:“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很重要也非常關鍵。透過你的渠道打聽一下,摸清這起案子背後的來龍去脈,看是否有人在操控,又到了哪個層別,如果針對的不是你前任,這就難辦了。” “但不管怎麼說,如果查到你,不要遮掩,更不想逃責,大大方方承認,輕一點行政撤職,留黨察看,重一點雙開,行政降級。” 聽到此,王江勇腦袋嗡嗡直響,欲言又止,良久道:“這麼嚴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喬巖很嚴肅地道:“王叔,有些事你比我更清楚,政治鬥爭往往是殘酷的。如果單單針對你好說,就怕不是。退一萬步講,今天你保住了,把事擺平了,就不怕以後出問題嗎,或者說別人出事你一定不會受到牽連嗎?” “如果現在給你做出處分,將來即便出事,已經受過處分了,不會二次追究責任。相對於進入司法程式,最起碼能保住公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