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意味著金安縣已經進入漫長的寒冬。 相比往年,今年比較反常,十一月就下了兩場雪,氣溫在持續走低,已經達到零度以下。天寒地凍,冰雪封城。 比起寒冷的天氣,煤炭市場傳來利好訊息,煤炭價格從十一月下旬開始上漲,一天一個價,比股市還跌宕起伏,動力煤到現在漲到兩千多元,還在勢不可擋持續瘋漲。 與此同時,省裡下達了最新通知,要求產煤縣加大馬力生產,千方百計保供應,不能讓南方工廠停工,更不能因為供煤不足導致電力短缺。 金安縣對口支援湖北,代縣長王江勇去省裡簽了軍令狀,全縣月產煤要達到百萬噸。在這樣的大形勢下,華安公司旗下的三座煤礦以最快的時間批了下來,已經投產。放在平時,批下來至少要到半年以後了。 如此大好形勢,丁光耀先是到各煤礦調研,又到財政局、稅務局就稅費工作進行了重新核算,隨後又召開了全縣煤礦安全生產工作會。在會上,丁光耀義正言辭要求各單位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誰要是吃拿卡要,阻礙煤礦生產,見人就抓,嚴懲不貸。 取締了非法煤礦,重新制定了稅費政策,堵住了偷稅漏稅源頭,按此形勢,一個月的稅收就能抵上去年全縣的,這僅僅是個開端,好日子還在後頭。 如此說來,金安縣當初偷稅漏稅有多嚴重,不知有多少人趴在上面吸血,縣財政收入少得可憐,全都落入個人的口袋裡。當人們意識到這一點,才明白丁光耀當初取締非法煤礦的初衷。 社會上說,說江國偉一走,煤炭價格立馬上漲,縣財政也好了起來,此人就是制約金安發展的絆腳石,更是金安十惡不赦的大罪人。還有的說,江國偉在金安縣這些年,先先後後貪汙了五個多億,腐敗透頂,令人髮指。 先不說這些事有沒有根據,老百姓把“牆倒眾人推”演繹的淋漓盡致。江國偉在的時候沒人敢說,有的人還一口一個江縣長是好領導,這才走了幾天,社會上罵聲一片,就連他曾經提拔過的人都不說好,反而比別人罵得更狠,叫得最兇。還揚言要舉報他,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江國偉有沒有錯,肯定有,但誰記得他的功?好歹在金安縣耕耘了四五年,多多少少給金安縣辦了點實事。一旦失勢,樹倒猢猻散,破鼓萬人擂,有仇沒仇的上去踩一腳,有的人連縣長的面都沒見過,也恨得直癢癢。 踩了江國偉,不忘抬高王江勇。說他是福星,運氣好,一來就給金安縣帶來了生機和財氣,煤價五連漲,煤礦全線開,煤車拼命跑,帶動餐飲、住宿等都繁榮起來,金安縣前所未有充滿生機活力。 當官,有時候不得不說命,玄學一般的存在。有的人運氣確實好,好比王江勇,他一來就趕上了好時候,丁光耀打牢了基礎,國內經濟形勢全線飄紅,來了就坐享其成,還落下好縣長的名聲。 有的人運氣差,好比丁光耀,剛到金安縣接手的什麼個爛攤子,政治生態差,社會治安差,經濟形勢差,好在他沒有氣餒,憑藉頑強的毅力,果敢的決心,與人鬥,與天鬥,雖然沒徹底根治,至少看到了效果,看到了光明。 王江勇主抓經濟,丁光耀也能騰出手來琢磨人事,推進縣鄉換屆工作。市縣鄉換屆工作領導組第三督導組已進駐金安縣,要求十二月底全面完成換屆工作。 這兩天,丁光耀不去縣委大樓,就在賓館宿舍辦公。桌子上堆滿了全縣幹部的履歷表,反覆琢磨,仔細研究。除了代縣長王江勇,組織部長任曉川,縣委辦常務副主任童偉,其餘人一律不見。 喬巖遵照命令,嚴格把守。專門從公安調來一組人馬,二十四小時輪崗值守。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此外,他們的活動許可權僅限於一樓,二樓除了他不準靠近。 作為秘書,喬巖可以自由出入,甚至能接觸到核心資料。但他從來沒看過任何一份資料,哪怕是一片紙,也絕不多看一眼。知道的多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除此之外,他負責給下面的人打電話,領導想見誰通知過來見面。還有,丁光耀把手機也給了他,非緊要電話,一律說在開會或不方便接電話。 越是這個緊要關頭,打招呼的人何其多,手機從來沒停過。而且個個都來頭不小,除了市領導外,還有省領導,甚至國家部委的領導。為了提拔,可謂是使盡渾身解數,不惜動用各種關係,都想著趁著這次浩蕩東風再上一個臺階。 上面的人都是領導,誰都不能得罪,弄得丁光耀焦頭爛額,筋疲力盡。即便如此,任何人都不會打亂節奏,動搖決心,他是在為金安縣的未來選拔領導幹部,而不是選一批無能之輩繼續禍害政治生態。 當然,這中間要說沒關係的也不可能,總會不露聲色塞那麼幾個進去。有些領導,他得罪不起,將來還得指望他們幫助金安發展。 此外,這兩天透過喬巖想見丁光耀的人不在少數。有的人想要送禮,都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