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哲抓了把花生米躺在床上吧唧著嘴吃著,似乎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倒起了苦水:“喬巖,你哥我文化程度不高,不像你們有前途,將來還能提拔當領導啥的。我就一臨時工,隨時可以捲鋪蓋走人。所以,我和你們追求不一樣,什麼都不圖,就是賺點錢養家餬口。” “你猜我一個月多少錢工資?不怕你笑話,基本工資2500元,算上績效一個月撐死3000多,還不夠我一個人花的,更別說養活一家老小了。” “給臨江縣書記開車的司機,自己有十幾個挖機,承攬縣裡的不少工程,一年下來少說幾百萬。還有秦河市書記的司機,人家把全市的綠化工程給統了,少說也賺了上千萬。遠的不說,我聽說江縣長的司機,販煤抽成,自己還有好幾輛拉煤車,簡直是躺著賺錢,據說在省城還買了兩套房。” “反觀我,要啥沒啥,就靠可憐的工資生活,還不如局長的司機。我和老闆提了,你知道人家說什麼,只要他在金安一天,決不允許我參與插手任何工程。還不讓我和各單位一把手套近乎,簡直不讓我活了。” 司機,是領導最親密的人。好多事秘書不一定知道,司機基本掌握。用不恰當的比喻,司機好比家奴,秘書如同外臣,其中關係可想而知。司機更貼近領導生活,辦一些不願外人知道的秘密私事。 不少司機是領導利益輸送的重要渠道,要往後備箱裡塞東西,在領導的授意下,司機作為經辦人順理成章一次又一次完成權錢交易。一些聰明的下屬,在給領導送東西時給司機也備一份,雖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壞你事絕對綽綽有餘。 還有的司機打著領導旗號大張旗鼓攬工程、搞專案、售物資,膽大的還參與人事調動提拔,更有甚至明目張膽伸手要。作為領導的身邊人,大多數人敢怒不敢言,誰也猜不透到底是不是領導的意思。 司機在下面搞小動作,領導又不是不知情,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要做得太過分,假裝看不見。畢竟,司機掌握領導太多小秘密。 在以往典型案例中,司機是攻克領導違法亂紀的重要突破口。他們沒有黨紀國法約束,又顧及自己的小利益,出賣領導比誰都積極。還有的因為利益問題,和領導反目成仇,最後落了個兩敗俱傷。相比他的蠅頭小利,領導的損傷是致命的。 所以,領導管理約束司機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放鬆縱容,只會更加肆無忌憚,遲早會害了自己。 劉哲委屈不拉訴苦,喬巖不以為然,這絕不是省油的燈。上次聊天,提出拉他合夥做生意,還要千方百計和關宏志劉志民套近乎,帶著不單純的目的肯定要幹不單純的事。 劉哲絕非他所說的如此委屈,穿著高檔品牌衣服,拿著最新款手機,戴著價格不菲的手錶,成天抽著中華煙,這是那點可憐工資能實現的? 有一次,劉志民給喬巖打電話說,劉哲也想販煤,不好拒絕就答應了。還要上川鄉的承攬水利工程,據說也拿下了。此外,聽說還有個沙廠,給建築工地倒賣。 除此之外,喬巖還聽說他在賭博,而且玩得特別大。每天晚上就悄悄跑到金都娛樂城,和蔡強他們鬼混到一起,玩的不亦樂乎。期間,黃正昆還帶著他去了澳門…… 他的所作所為,喬巖猜測丁光耀多少知道一些,要不然會不斷約束他。劉哲也是沒腦子,丁光耀要想辦法收拾他們,居然把自己當成肥肉送到嘴邊。如此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喬巖不知該如何和他聊天,主要是搞不清丁光耀的態度。再怎麼樣,是帶過來的人,而且知道丁光耀的不少私事。說得多了,萬一傳到對方耳朵裡,才對自己產生看法,還不如少言寡語。 但對方挑起這個頭,不說又不合適。思索片刻婉轉地道:“丁書記剛來,還沒在金安縣站穩腳跟,而且又啟動了深化改革工作,這時候做什麼都很敏感。你作為老闆身邊人,要多體諒他,更要支援他。” 劉哲才不管這些,不屑地道:“什麼啊,照這樣說我什麼都不用幹了。說白了,他就是看我不順眼。之前我跟著林部長的時候,他還不是和我客客氣氣的。如今當了書記了,不照顧身邊人,反而幾次三番訓斥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跟他下來了。” 如果司機對領導產生怨氣,這是很危險的訊號,說不定會壞了大事。喬巖出於職業習慣,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丁光耀。管他聽不聽,自己反正說到了。 喬巖耐心地勸說道:“劉哲,你比我長几歲,經歷的事情也比我多。現在金安縣的局勢很不明朗,我們作為領導跟前的人,更要小心謹慎。這些話和我說可以,但決不能和外人說。讓別有用心的人聽到了,對誰都不利。” 劉哲斜視著喬巖,坐起來端著酒杯笑道:“我又不傻,和你發發牢騷而已。對了,今晚是什麼客人,我好像看到宋總了,是不是要來金安投資了?” 聽這口氣,劉哲應該認識宋文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