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光耀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跟了這麼長時間,喬巖沒發現他有任何經濟問題。對於一個縣領導而言,能做到這一點著實不容易。 一個區區的鄉鎮書記,都能涉案几千萬資產。要是縣委書記,只要他手一鬆,上億都不是夢想。 坊間傳說,上任縣委書記楊曉春,不知撈了多少錢。花了十幾億投資修建玉明山風景區,到最後爛尾,至今是金安縣的傷疤。從設計到施工,都是他的團隊,少說也賺了幾個億。 除此之外,買官賣官在金安縣完全公開化,明碼標價。一個鄉鎮書記三十萬,要害部門一把手五十萬起。就連提拔個副科,都要五萬元,可見當時多麼黑暗。 這點,丁光耀從來光明磊落。先後提拔了不少人了,有的連知道都不知道就提拔了,更別說花錢送禮了。憑此品質,給他積攢了不少好口碑。 丁光耀不缺錢嗎,肯定缺,誰和錢有仇,送上門來能不眼暈?但他有他的底線和原則,畢竟剛當上縣委書記,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栽跟頭。 前段時間,丁晨突然給他打電話,說要買檯膝上型電腦,還不能讓他爸媽知道。領導兒子開口了,他能說什麼,只好遵照去辦。 上次,喬巖就察覺到他父子倆的關係比較緊張,甚至有些嚴重。估計丁光耀平時忙於工作,壓根顧不上管兒子,要不然怎麼可能上了大專。還有一種可能,他對兒子要求極其嚴苛,導致叛逆,故意和他對著幹。 喬巖雖為秘書,相處這麼長時間和一家人沒什麼區別。為他排憂解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上次關宏志給的錢,他和丁光耀交代過,也是用的這筆錢,給丁晨買的電腦。 過了一會兒,丁光耀情緒稍微緩和,沒再糾纏此事,又問道:“後天,NBA在武漢有一場比賽?” 喬巖喜歡籃球,平時比較關注,點頭道:“是的,是一場表演賽,有幾個大牌球星要來。” “你能弄到票嗎,丁晨想去看,給我發微信了。” 聽到是此事,喬巖想了想道:“武漢有大學同學,從事媒體工作的,我一會兒就問他,他們渠道多,應該差不多。” 丁光耀頷首道:“行,不要太勉強。喬巖,抽時間了你和丁晨多溝通多交流,你們年紀差不多,有些話願意和你說,不見得和我們說,我感覺他交女朋友了。” 聊到此話題,喬巖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丁書記,大學裡談戀愛很正常吧,我也差不多是大二開始的。” 丁光耀抬頭看了眼,黯然失色道:“丁晨之前學習很好,每次考試都在全年級前十。也不知怎麼了,高考的時候才考了那麼點,讓他復讀,死活不去,非要到建築學校上學,估計在故意和我們作對,也有可能他女朋友在這所學校。” “不管怎麼樣,已經成這樣了。我對他的希望是,專升本,再考研,只要能做到,我不攔著他。老師和我說,他最近在和社會上的人鬼混,我怕他學壞,明天你去見一見,好好和他聊一聊。” “行,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著,丁光耀起身從臥室取出兩千元現金放到面前,道:“讓他省著點花,別大手大腳的。再次強調,決不允許他和我有關係的人發生經濟關係。” 臨走時,喬巖鼓起勇氣道:“丁書記,後天我想請天假,辦點個人事。” 丁光耀不假思索答應了,放緩語氣道:“跟著我辛苦了,連休息都休息不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好好幹吧,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第二天,喬巖叫上無所事事的杜洋前往省城。 相比起趙旭東,喬巖更願意和杜洋在一起,他沒什麼心眼,而且為人實誠,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另外,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和家裡人鬧彆扭,正好帶著一起去散散心。 “這兩天忙得顧不上問你,怎麼樣?” 杜洋雙手撐著腦袋靠在那裡,一臉茫然道:“不怎麼樣,進去三年感覺已經無法融入社會了,什麼都不懂。家裡也是一團糟,我爸到現在都沒和我說話,街坊鄰居對我指指點點,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想去南方轉轉,看看有什麼機會。” 杜洋比喬巖大兩歲,轉眼都奔三的人了。要是沒有一技之長,去了南方也是進廠幹苦力。喬巖寬慰道:“彆著急,最近我在找人打聽。以你的性格,不適合伺候人,單幹還差不多。要不在省城開個飯店?你不是早就想幹餐飲嘛。” 杜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倒是想幹,手裡沒一分錢啊。在監獄裡就盤算著,出來了和東子借點錢,做點小生意,結果成了這個樣子。” 喬巖沉默片刻道:“我家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樣吧,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到了省城你先轉悠轉悠,看有沒有合適的位置。” “怎麼能讓你想辦法呢,知道你是好心,這些年幫得夠可以了。要不是你,我家都過不下去。你不用管了,我在省城有朋友,看看他們能不能幫我一把。” 喬巖直接澆了盆冷水道:“你那些狐朋狗友,還是算了吧。指望誰都不如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