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光耀剛才和尚秋坤要借兵，這會兒又提到鄧家兄弟，難道是要繞開公安局，直接動用部隊抓人？喬巖上前一步道：“徐局長一直在秘密調查，鄧海龍有過打架鬥毆、私藏槍支等犯罪前科，已經進去過三次，蹲了三年監獄。徐局長找到先前的卷宗，正在圍繞一起煤礦死亡事故入手，他懷疑非正常死亡。” 丁光耀回到沙發前坐下，手指夾了夾道：“有煙嗎，給我來一支。” 喬巖趕忙將芙蓉王掏出來遞上，為其點燃，丁光耀看了看道：“都到縣委辦了，還抽這煙，沒人給你送嗎？” 這話問的有些尷尬，喬巖撓了撓頭道：“有人送過，我沒要。我不過是個小人物，抽太高檔的煙和身份不匹配。關鍵在您身邊，不想給旁人留下口舌。” 對於這個回答，丁光耀很滿意，笑了笑道：“你可不是什麼小人物，在我身邊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我的臉面，顧忌是應該的，但也不要太過，有點假。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去和別人伸手要，如果給你，在可控範圍內就收下吧。雖然違反紀律，但身在官場，這也是一種交際手段。” “關於你的人品，我還是放心的。聽說黃正昆要送你300萬，有這回事嗎？” 喬巖不敢撒謊，一五一十說明實情。丁光耀彈彈菸灰道：“這黃正昆出手夠大方的，蔡小虎被抓後，這陣子稍微消停了點，聽說和李海平走得很近？” 喬岩心裡一緊，難道上次去臨江縣萬湖山莊的事知道了？他沒有彙報過。小心翼翼道：“我和李書記平時接觸的比較少，不太瞭解他的情況。” 丁光耀瞥了眼，指著沙發道：“坐下聊，都和你說過，以後只剩咱倆沒那麼多規矩。另外，必要的尊重是應該的，但不要太過謹慎謙虛。你啊，就是這點不好。” 喬巖始終不好拿捏倆人的關係，走得太近，過於隨意，很容易讓對方造成反感。可保持一定距離，又覺得心太遠。如何把握分寸，還需要時間的沉澱。 丁光耀今晚心情不錯，應該喝得不少。抽完一支又續上，盤坐在沙發上道：“今晚見了幾個大學同學，都好久不見了，喝得還可以，這會兒一點睡意都沒有，陪我聊聊天吧。” “我在你這個角色上，幹了差不多十五年，最開始是還不如你，每天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即使來金安縣之前，還是保持著原來的狀態。林福東部長是很有性格的領導，脾氣特別急，挨訓是家常便飯。但他從來對事不對人，對我特別關照。他力排眾議，我才當上了這個縣委書記。” “作為過來人，不希望你把我吃過的虧再吃一遍。你很聰明，在揣摩我的心思上，甚至比童偉都強。這不是練出來的，而是天賦。對我，你要毫無保留坦誠相待，做什麼事都要及時彙報，哪怕是錯了也得說，等我知道了一切都晚了。” “還有，你看到的想到的聽到的，也要和我溝通，哪怕是不起眼的小事，說錯又不怪你，但不說出了問題就是你的事。就好比馬長江的事，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和我說，有什麼顧慮嗎？” 喬巖自慚形穢，道：“這件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確定的事不能也不敢向您彙報。” 丁光耀提高聲調道：“案子已經轉到縣紀委了，舉報他利用職務之便，為他女婿商業經營提供政策傾斜，造成資產嚴重損失。這件事肯定是真的，而且別人抓有證據，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該來的還是來了，喬巖不想面對這個問題，畢竟牽扯到好友趙旭東。思忖少傾道：“丁書記，這時候把馬長江的黑歷史挖出來，別有用心。我猜測，和年底的換屆選舉有一定關係。如果給了馬長江處分，意味著他不能提拔。” 丁光耀狠狠掐滅菸頭道：“別人可能不會手下留情，但馬長江我要保下來。這個案子，我已經和張書堂說了，讓他們處理好。哪怕是拖著，也要拖到換屆結束後。連這麼老實的人他們都不放過，金安就真的沒可用之人了。” 丁光耀明知道違紀，還要力保馬長江，並不見得對方能力有多出眾，而是臉面問題，更是政治需要。說到此，喬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鼓起勇氣道：“丁書記，我得和您彙報一下劉哲的事……” 丁光耀很認真地聽完，嘆了口氣道：“這些事你不說，我都知道。劉哲之前跟著林書記了，走時特意交代給我。我能說什麼，不用或不管，都不妥當。我想著用上個一年半載，給他到企業找個工作，但不能留在金安，也不能和金安有關聯的公司。哎！確實是個大麻煩。” 喬巖提醒道：“丁書記，在這件事上，您不能猶豫，必須快刀斬亂麻作出決定，若不然，劉哲會給您帶來大麻煩的。他的手已經伸到鄉鎮企業，而且染有賭博惡習，他可以完全不顧及形象，但真有人做文章，對您十分不利啊。” 喬巖終於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在背後嚼舌頭是不恥的，但為了丁光耀的安全，必須說出來。要知道，丁光耀腳跟還沒站穩，在風雨飄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