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幾乎沒一件好事,接二連三的打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就是再堅強,也扛不住如此摧殘蹂躪。可他又能怎麼樣,樹倒猢猻散,失去了靠山,沒人替他撐腰說話,家裡又沒背景,只能默默忍受,笑對人生。 就算失去丁光耀,他也可以扭轉局面。只要給王雅打個電話,以她的脾氣絕對能制服了王江勇。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最後的決定權在王江勇手裡,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然而,喬巖沒找王雅,不想讓她為難。因為這不單單是陳雲松他們針對他,王江勇對他也有戒備心,他手裡掌握著對方太多秘密。再加上和丁光耀不對付,自然而然把氣撒到他頭上。 除了王雅,大學同學李冉也能輕鬆擺平此事,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可他不能再開口了,已經欠對方兩個人情了。這種關係,除非遇上大事,一般小事儘量不動用。 還有其他的關係網,只要他下定決心,都能間接地發動起來。 今天的遭遇,更讓他體會到什麼是人情冷暖,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都敢欺負他,這要擱在從前,給石安生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還得屁顛屁顛賠著笑臉,生怕得罪。 過去終究是過去,不可能時光倒流,再回從前。喬岩心裡雖委屈憤懣,但反過來想,何嘗不是鍛鍊的好機會。如果能在逆境中踏出一條血路,用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總會雨過天晴,見到彩虹。 見喬巖不說話,姜甜小心翼翼道:“你怎麼不說話,訊號不好嗎?” “沒,聽著呢。你不必為我擔心,這點挫折算得了什麼,還打不倒我,反而給了我更多啟發,為村裡實實在在乾點實事也挺好的。” “嗯,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和你說件事,市文旅局局長,剛好和我姑是大學同學,她已經提前打招呼了,說是等上班後,讓我去文藝科。” 提及文藝二字,喬巖突然想到黨校同學艾琳,道:“挺好啊,反正你喜歡舞蹈唱歌,這不正合你心意嘛。” 姜甜嘆了聲道:“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到電視臺當主持人,看來,這輩子是和我無緣了。” 想到姜甜即將去市裡工作,喬巖內心有些忐忑,不由得聯想到葉婷。這一幕,似曾相識,又再次上演。 在現實面前,所有的美好都顯得蒼白無力。他不確定姜甜走出去後會不會變,更難以琢磨,以他現在的處境,她家人會不會橫加阻攔。她父母是知書達理的知識分子,應該會充分尊重姜甜的意見,但她姑姑姜麗芳,在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姜麗芳雖是女人,但政治手腕絕不亞於男人,妥妥的女強人。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歷盡千帆,閱事無數,她會讓侄女嫁給一個被人遺棄的政治犧牲品嗎? 訊號突然中斷,喬巖試圖打過去,始終盲音。他只好起身,回到王玉柱家,毫無睡意。看到角落裡有把躺椅,搬到門外臺階上,沏好一杯茶,點燃一支菸,舒舒服服躺在那裡,別有一番滋味。 五月的山谷,雖進入初夏,但夜晚的風依然陣陣涼意。抬頭仰望漫天星辰,臉頰拂過輕柔的風,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寂靜的夜色是遠離喧囂的悠然,搖曳的樹影是滌盪心靈的拂塵,若隱若現的山巒,漂浮不定的暮雲,流水潺潺的小溪,一望無際的田園,如同古人詩詞裡寫的歸隱山林般浪漫和愜意。 時光流轉,歲月流淌,回想起這一年經歷的坎坎坷坷,如夢如幻,是那麼的不真實,卻又真真切切發生過。從一個不知名的紀檢幹部,到炙手可熱的大秘,再到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如今又淪落到駐守邊疆的支部書記,如同過山車般跌宕起伏,在春節前衝到了頂峰,然後斷崖式回落,跌到了現在的低谷。 曾經幾何,他的手機一天到晚此起彼伏響個不停,最多時候一天高達幾百個,壓根接不過來。而現在,手機就像遊離在服務區外一般,除了家人和朋友外,很少再響起。忙的時候嫌電話多,甚至厭惡,巴不得清淨幾天。可真正安靜下來,又有些失落和迷惘,讓他嚐到了什麼叫人情冷暖。 其實他一開始就很清醒,所擁有的權力都是所處位置賦予的,別人對你的尊重或巴結,也是看到了你有利可圖,一口一個兄弟拉近距離,一杯一個主任盡情諂媚,用各種方式捧上了天。當跌落神壇的那一刻,立馬劃清界限,易主倒戈,甚至譏諷嘲笑,恨不得上來踩兩腳才解恨。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就是很好的佐證。當然,這僅僅是個開始,“好日子”且在後面呢。 人生就是起起伏伏,但給予喬巖的榮耀和負擔太重了,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他甚至懷疑當初的決定,如果安心待在紀委,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不定年底換屆時也順理成章提拔了,何必走這一遭呢。 月影星稀,夜風漸涼,喬巖不由得裹緊了衣服。這時,耳邊響起細微的喘息聲,低頭一看,小黑狗安靜地臥在他腳上。雖然看不清它的表情,身體挪動的時候,它立馬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