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企業家”負責人到“地方”一把手,兩種不同的管理體制和運營模式,很容易把企業的那一套帶到地方上。 企業看似國有,實則家長制,時至今日擺脫不了蘇聯時代烙下的歲月痕跡。不管國有獨資,還是混改上市,垂直管理模式註定了一人說了算。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效益,大筆訂單順其自然會找上門。沒有生存壓力和監管的情況下,很容易滋生腐敗,變著法子盡情享受人間逍遙。 喝酒打牌是常規操作,奢靡享樂是高階玩法,王江勇把這一套帶到還處於貧困邊緣的金安縣,短短几天內就把丁光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給徹底崩塌,甚至比以前更變本加厲。在他的帶領下,全縣上下歪風邪氣正在蔓延擴散,尤其在陳雲松等人的加持助長下,金安官場“蔚然成風”。 作為曾經林福東手下的得力干將,能在這場政治地震中僥倖逃脫,足以可見整個南江省的治理體系有多麼黑暗糟糕。 這段時間,對王江勇的政治生涯至關重要。要平安無事,或許順理成章提拔為書記,可偏偏出了這檔子事,他能不火冒三丈,拍桌子動怒嘛。 王江勇越是如此,喬巖越心靜如水,沉著應對。相反丁光耀那種少言寡語,不怒自威才真正可怕。沉默的人,爆發力往往更加兇猛直接。 喬巖看到身後還跟著紀委書記袁方勁,淡淡地道:“王縣長,您是息事寧人還是要推波助瀾?”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屏住呼吸不敢言語。王江勇愣怔半天,瞪大眼睛道:“你知道在和誰說話嗎?” “當然知道!” 喬巖氣定神閒道:“您作為縣長,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應該想辦法儘快擺平。至於誰對誰錯,那是下來再考慮的事。您這上來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是掌握了什麼證據還是聽信了別人的話主觀臆斷?我反正也就這樣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王江勇氣得夠嗆,哆嗦著手指著道:“好,好,對付一個小小的你,我有的是辦法。方勁,立馬對喬巖立案偵查,給我仔細地查,就不相信他沒任何問題。” 這話倒像是小孩子吵架置氣,袁方勁遠比他有城府,站在一旁看著喬巖,始終沒回應。 喬巖才不怕這一套,畢竟紀檢幹部出身,連這點應對能力都沒有,白乾四五年了。就算有什麼,頂多背個處分,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反倒是王江勇,他清楚害怕什麼。 光腳不怕穿鞋的。喬巖淡然一笑,理直氣壯道:“沒問題,我積極配合紀委調查,查出什麼我認。剛才我一個媒體朋友打電話說,要不要深度挖掘一下該事件,如果你們覺得沒什麼,那就好好報道一下,說不定到時候還得采訪您。” 這招果然管用,瞬間懟得王江勇啞口無言。付興海見機行事,立馬上前道:“喬巖,休得放肆,你先出去,等我們會商研究後再叫你。” 喬巖不樂意了,一屁股坐下不耐煩地道:“有什麼你們就說什麼吧,一會兒讓出去一趟,不需要,非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直接說吧,我配合你們就是。” 喬巖橫掃一片,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他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說什麼,倘若今天有半點退步,將來他的日子肯定會不好過。還不如據理力爭搏一把,說不定會贏得尊嚴。他篤定,王江勇也就說說而已,還真不敢把他怎麼樣。 見喬巖四平八穩坐在那裡抽菸,付興海做出了讓步,叫上王江勇他們去了隔壁辦公室,研究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最後,一行人起身離去,留下付興海處理後事。 來到會議室,付興海在前面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喬巖過來,並讓秘書出去,叮囑任何人不準進來。 喬巖坐下後,付興海掏出煙要點,又撤回來丟給他,心平氣和地道:“喬巖,之前咱倆接觸比較少,對你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今天聽了你的一番話,說實話,我內心挺佩服的,有理有據,有禮有節,他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迴歸事件本身,我同樣敬佩你。在得不到任何支援的情況下,發動群眾主動發展產業,可以這麼說,全縣都找不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要是都像你,何愁發展不起來呢。你說的沒錯,我分管扶貧工作,年底要交賬,這是硬任務,這種事絕對不能弄虛作假,誰敢拿這事開玩笑,那就是和國家對著幹。” “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堅持的原則就是不管誰對誰錯,妥善解決就好,現在非要爭個七七八八,勢必會影響事件的走向。經過我們研究討論,決定由我和你談一談。” “初步建議是這樣的,國土局的工作人員畢竟動手了,理所應當道歉。考慮到事情的影響力,決定下週,國土局局長王路生向常委會做深刻檢查。參與該事件的工作人員,調離崗位。” “至於修路的事,我給你爭取了,可以繼續修,但要到國土部門補辦相關手續。王縣長親自交代王路生,讓他加班加點,一週內必須辦理完成。” “受傷的兩名村民,所產生的一切治療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