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口幾位大媽正在打嘴仗，四孃家堂屋，兩個小女孩，挾持著剛剛被分了兩根江米條的小姑娘。 “褚謝瓊，你吃我的，用我的，得了好吃的，竟敢不上交，自己吃了，是吃了豹子膽嗎？啪啪——”謝金寶抬起手，用力的打向小姑娘的臉。 小姑娘“哇——”的一聲哭出來，“放開我，你們這些壞人，放開我，我要找媽媽。” 謝金寶不再猶豫，左右開弓扇起小姑娘嘴巴。 尖銳的哭聲穿過巷子，傳到衚衕口，葉婉芝站起來，“老嬸兒，你們聽到小孩子的哭聲了沒？” “哎，小孩子們打打鬧鬧的，天天哭，不要緊。”老嬸兒繼續說七叔家的謝紅旗，她從小長的漂亮，還識字，目前在縣城紡織廠當工人，每月都有二十多工資。 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葉婉芝感覺不對，聽到這聲音，心慌慌的，“大娘你們聊，我去看看咋回事，這哭聲太悽慘了，聽的我難受。” “哎，你不放心，就去看看。”謝母隨意說道。 葉婉芝站起來，隨著哭聲來到四孃家，堂屋的門沒關，走進院子就能看到堂屋的情景。 她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這麼小的孩子，打起人來也太兇狠了。反應過來後，葉婉芝跑進堂屋，一把拉開謝金寶，謝金寶猝不及防，沒站穩，坐到了地上，看見是大方的葉婉芝，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姐。” 隨後大聲質問道：“你拉我幹嘛？” 葉婉芝沒搭理他，扯開大丫和二丫的手，把褚謝瓊抱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葉婉芝面帶怒容，大步走到衚衕口，“四娘，你知道我去你家看到了什麼嗎？”還不待謝四娘回應，“大丫和二丫左右拉著小玉米，謝金寶在扇她臉，你看看，都扇紫了” 這時候葉婉芝懷裡的褚謝瓊明顯不太正常，臉部腫脹發紫，雖然一直在哭，但眼睛緊閉。 謝四娘：“啊——啊——”的叫了兩聲，放下針線，緊走兩步，把褚謝瓊抱到自己懷裡，“這可怎麼辦啊！” “趕緊去衛生院，讓葛大夫看看。”三娘、老嬸兒和謝母紛紛站了起來。 “咱這兒離衛生院有三里地呢，我抱不了那麼遠”四娘焦急道。 “咱們輪流抱，別說廢話了，先走。”三娘推著四娘往前走。 到了紅星公社的衛生院，葛琴正在院中翻曬藥草，衛生院分到的成藥少，平時閒了，她會上山採藥，揹回來後，炮製好。一些能用中藥治的病，她就儘量開中藥。 “葛大夫，趕緊看看孩子怎麼樣了。”葉婉芝抱著褚謝瓊急忙走進衛生所。 葛琴聽到聲音，轉頭看到葉婉芝，發現她懷裡抱著個哽咽的孩子，快走兩步，“怎麼回事？” “臉被扇了好多下，腫脹發紫。”葉婉芝精簡道。 “其他地方有受傷嗎？” “不太清楚，我只看到她被扇臉。” “進屋，把孩子放床上。” 葛琴既輕又快的給褚謝瓊做了個全身檢查，得出結論，“只有臉部有傷，看孩子意識有點不清，可能有點腦震盪，我先給她的臉塗些藥，留在這兒觀察半小時，再說其它。” 葉婉芝點點頭，幫葛琴給褚謝瓊上好藥，才想起謝母幾個，轉頭看向幾人。“葛大夫說留下觀察半小時”，幾位老人家沉默的點點頭。 半個小時後，褚謝瓊已經停止哭泣，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葛大夫想把她叫醒，看看有沒有問題，謝四娘覺得孩子受了大苦，不忍叫醒睡著的外孫女。勸說無果後，把屋子讓給幾人，葛琴走了出去。 “現在怎麼辦？”謝老嬸兒開口道。 “老八家的，你年輕，腿腳好，和婉芝回去一趟，告訴柏忠，就說我說的，讓他騎腳踏車去小朱村把紅然接來”三娘見四娘悶著頭不說話，瞪她一眼，替她拿定主意。謝柏忠是三孃的大兒子。 葉婉芝看向謝老嬸兒，謝老嬸兒點點頭，“哎”了聲，伸手拉過葉婉芝的手，相攜走出衛生所。 晚上八點，臺合村謝老四家，堂屋八仙桌旁，坐了一圈人。謝紅然抱著女兒小聲的哭泣，褚謝瓊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 下午褚謝瓊醒來後，葛琴大夫問了幾個問題，判定腦子沒什麼大問題，開了些消腫化瘀的藥，就讓他們回來了。 “好了，先別哭了。”謝老三輕輕拍了下桌子，怕嚇到小孩子，並未用力。 謝紅然抬頭失望的看了眼父母，“你們就這麼重男輕女，小玉米受這麼大罪，你們連句重話都不對金寶說，”擦擦眼淚，“他之所以那麼跋扈不懂事，都是你們慣得，我會睜大眼看著，你們最後能落得了什麼好。”把頭撇向一旁，“柏忠哥，麻煩你騎車送我們娘倆回小朱村” “紅然，冷靜冷靜，你聽三娘說。”謝三娘伸手撫上謝紅然的肩，“現在天太黑了，如果是你一個人，我就讓你堂哥送你回去了，小玉米在，晚上走夜路，會嚇到小孩子，你可別一生氣就不管不顧，好多小孩子因為驚嚇丟魂，變傻了。” “你三娘說的對，你不顧自己，也得顧著孩子，我那有地方，今晚在我家睡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