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溫就任刺史,終於迎來了就任後的第一戰。 令人諷刺的是,擔任先鋒的部隊,既不是霍溫這位朝廷的正規軍大將,也並非王卓和張康兩位前來相助的太守。 反而是僅剩兩千人的定襄郡守馬元,以最為悲壯的形式,擔任衝擊七萬敵軍的飛蛾。 “冠軍侯,雲州的孩子沒有童年。” “在我小時候,無論男人女人,睡前之時,都要藏一把刀在身下!”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就要隨時跟劫掠的羌胡生死相搏!” “上一刻還是一家人的團圓飯,下一刻就有一人會死去。” 馬元昨日紅著眼,帶著兩罈美酒,與蕭遙開懷暢飲。 他行軍打仗多年,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死在雲州這片生養他們的土地上。 馬元也不例外,他願意為故鄉傾盡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雲州人苦了太久太久,我馬元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告訴朝廷,雲州始終是大周的一部分!” “冠軍侯,我看得出來,你跟豺狼禿鷲不一樣!你的眼裡有憐憫,有慈悲!” “來吧!讓我等再暢飲一杯!明日我馬元先行一步!” 馬元始終在訴說,蕭遙並非打擾對方,只是安靜喝酒。 兩千對七萬的巨大差距,霍溫連馬元的墓誌銘都已經想好。 兩千人飛蛾撲火就算了,唯有真正拖住敵軍主力,王卓和張康兩人才會出手! 否則,以霍溫一軍對敵,結果依舊是慘敗! “刺史大人,馬元去也!” “馬郡守,你的勇武,將會被我等銘記!” 霍溫眼中沒有留戀,馬元看向蕭遙,拱手道:“冠軍侯,武運昌隆!” 蕭遙看向馬元,心中頗為不是滋味,可他還未開口,就聽到霍溫說道:“馬郡守,請勿耽誤戰機!” 每個人來到戰場都是為了立下戰功,包括蕭遙自己也是一樣。 肉食者鄙,他們何曾不是肉食者? 沒有一人,為雲州大地的生靈著想。 沒有一人,願意去了解這片土地的苦難。 天空落下雪花,彷佛在為孤勇者悲鳴。 馬元手下的兩千騎兵,他們披甲率並不高,依舊一往無前殺向了叛軍主力。 王卓冷笑道:“可惜了!那馬元會打仗不假,卻是個傻子!希望他能拖住叛軍主力,讓我等有機會擒賊先擒王!” 張康眯著三角眼,正在盤算最佳的入場時機,禿鷲吃腐肉,連同伴的肉也不例外。 眼見馬元的兩千人 殺奔而來,羌胡叛軍動了! 他們率先派遣三千先鋒,想要一舉吞併馬元所部。 戰爭最直觀的優勢,便是兵力優勢。 以少勝多固然令人銘記,但那只是寥寥數場! 大多數的戰爭,都是以兵力多的一方勝利而告終。 馬元奔襲在最前方,他手持盾牌格擋敵軍的箭矢,一如初登戰場的虎豹。 “殺!” 定襄男兒從來不喜歡用弓箭,在他們眼裡那是不入流的東西! 標槍甩出,赫然以槍林對對抗箭雨! 不少叛軍猝不及防,直接被釘死在馬上! 戰馬哀鳴,馬元趁勝追擊,大呼道:“收攏兵器,再衝殺一陣!” 霍溫位於中軍,馬元的驍勇他看的一清二楚。 “賢侄,雲州人勇猛果敢,卻並非是朝廷的寵兒,你可知為何?” “還望叔父請教。” “他們頭腦簡單,從來不懂何為妥協!雲州的官員,從來不懂遵從 上官之意!” 霍溫嘆氣道:“馬元若失願意投靠於我,何必去擔任先鋒?如今飛蛾撲火,他能擋住三千人,五千人,能擋得住三萬五萬麼!” 蕭遙並未吱聲,霍溫笑道:“你再看看王卓和張康 !這二人兵多糧足,可曾想到過報效朝廷?” “馬元戰死之際,就是我等潰敗之時!告訴全軍上下, 準備撤退吧!” “馬元死戰,我等丟了雲州,陛下也不會怪罪!你我還能掙得個力戰之功。” 肉食者鄙! 霍溫從來沒有想過搭救馬元,只是將對方看成了撈取功勞的棋子。 你馬元死都死了,這力戰之功就讓哥幾個分了吧! 蕭遙眼中只有厭惡,他看到馬元廝殺數陣,敵軍不斷投入兵力,想要圍困住這頭兇獸。 馬元和定襄士兵們,則在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大人!” “冠軍侯,都說過了,只有你我,以叔父稱之便是!” “大人,蕭遙請戰!” “請戰?你開什麼玩笑?你的職責是保護本官,從來都不是衝鋒在前!” 霍溫怒斥道:“蹇大宦多次叮囑,一定要保護你的安全!你給我守在此處,哪裡都不要去!” 蕭遙深吸一口氣,陳明厲害道:“霍叔父,你丟了雲州,若是叛軍入侵三輔之地,驚動了皇室陵寢,陛下會顧及你的力戰之功麼?” “你我與馬元不過是唇亡齒寒罷了!如今戰局尚有一線生機,蕭遙請戰願為大人破之!” 霍溫顯然回過神來,考慮到宦官的不靠譜,若是陛下龍顏大怒,蹇大宦絕不會為自己說話。 “蕭遙……你要多少兵馬!” “步卒對抗騎兵顯然不智,我這裡還有五百騎兵,加上你騎都尉統帥的一千人!” “這些兵力全都給你!若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