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在這個年代適用於百分之九十五的家庭。 婦女主任對於一般的家庭矛盾都不會勸人離婚,畢竟哪家夫妻不吵不打的?吵過打過後又是一家人。 可劉鳳喜情況不一樣,婦女主任就沒見過她這樣慘的。 自從她嫁金順兒後,這幾年懷了四次,兩個閨女兩個兒子,兩個閨女剛生下來沒過多久就沒了,聽說一個讓金順兒他爹溺死了,一個在大冷的天凍死了。 她敢說那倆閨女都是被金順家的人故意弄死的。 劉鳳喜生完孩子大冬日裡的還要去河邊洗衣裳,大清早的起不來身做飯動輒就是一頓打,身上的傷還沒好又添了新的。 不過短短几年的時間,她就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看起來像個乾癟的小老太太。 婦女主任瞧著,她要是再懷上,肚子裡的孩子能把她的血吸乾,再在金順家過下去,她活不了幾年了。 婦女主任出於好心才對劉鳳喜提議讓她離婚,然而劉鳳喜這幾年被打到已經沒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費勁推了婦女主任一把,一臉怨怪,“你讓我離婚?離了婚去哪?住你家去?” 婦女主一時不察任被推倒,氣道:“你咋還好賴不知?不離婚等著被打死?” 金順插嘴道:“書記,上街討錢都是劉鳳喜的主意,你們把她抓起來,等我腿傷好全了馬上就上工,分田也不能少了我家的。” 書記聽這不像話的話,哼道:“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出了事就會怪自己婆娘,想要地,問大傢伙願不願意!” “不願意,你們不是會上街討錢,以後接著討,被公安抓走改造去,改造應該也有飯吃,你們一家都去吃公家飯!” “咱們村的地和金順兒家沒關係,書記,咱們開墾出來的地不能分給他們這些年年欠著隊裡賬的人!” … 大傢伙七嘴八舌卻是一心一意的不想給金順家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時,劉鳳喜爬到了金順兒跟前抱著他的腿,“我們不離婚,離婚就是逼我死。” 金順兒正憋一肚子火,還沒恢復完全的腿使不上勁抽不出來,一巴掌呼她臉上,“給老子鬆開!” 劉鳳喜抱著他的腿像是溺水之人抓著救生的浮木,金順兒死活鬆不開。 他抓著她的頭髮,她的頭皮都被吊起,他惡狠狠說道:“書記要是給我們分地,這婚就不離!” 劉鳳喜又跪著哭求書記,讓他可憐可憐她,給她家分地! 婦女主任看她這沒了尊嚴脊樑早已被踩斷的樣子,罵道:“活著還不如死了!” 家裡啥活都被她幹了,還天天被罵被打,活著到底是為了啥? 在場大部分都是男人,可沒她這個心情,土地又關乎大傢伙的利益,他們只想著不能讓金順家佔他們一點便宜。 平日裡還不顯,各家各戶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會生矛盾,可那是小範圍的,場面沒今天大,兩波人的力量也沒這麼懸殊。 被圍在中間的金家人成了眾矢之的,站在了全村的對立面。就算這次風波過去,姓金的們以後也不敢在村裡鬧出動靜了。 書記看著眼前的場面心生滿意。 在於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問題上,任何人都不會讓步。 他今天既然敢挑這個頭,自然想好了解決的法子。 劉鳳喜哭,金順兒他爹也在哭。 “不給我們地,不是逼著我們去死嗎?不就是去上街討錢,以後我們不去了!我家人以後也天天去上工!你們為啥不能向對老鄧家的一樣對我們?” 書記覺得時機夠了,說道:“你們想要地,想繼續在咱們大隊生活,也不是不行。” 這話一出,社員們不幹了。 “憑啥給他家?一群人撅著屁股拉屎都嫌腚疼的懶貨,給他們分地也是白瞎!” 沸反盈天,書記好不容易才把眾人的怒氣壓下,“你們聽我說,南邊墳地那邊不是還有一大片荒地,讓他們自己去開!” 此話一落,大傢伙不嚷嚷了,隨即開始幸災樂禍的交頭接耳起來。 書記這招好啊!那邊的地挨著墳頭不說,另一側的田地也是村子裡的下等田,種啥產量都不高,大傢伙誰都不想分到那邊的地。 老鄧家的人在人群中抹了抹汗,心裡慶幸。 金順兒家的人自然不幹。 火都燒到這了,書記可沒打算妥協,而是要一鼓作氣的把姓金的人都壓服,以後服從安排! “你們要是不願意,就自己去打聽打聽哪個隊願意接收你們,哪裡願意你們去哪裡。地犁過一遍之前,今年這一半要發的糧食你們家就不發了。要是再去討錢,那行,你們直接滾蛋吧。” 他還就不信了,分糧之前想把地犁完,這些日子都得天天去活,沒了時間,他們還咋樣去討錢?話都說的這麼嚴重了,姓金的一家要還是執迷不悟,那是真的不想在村裡混下去了。 姓金的一群人不再說話,書記心裡滿意,多少有點意氣風發。來這幾年,這還是他頭一回有指點江山的滿足之感。 “大傢伙都監督著他們,他們要是再去討錢丟村裡的人,咱們就把他們轟走,讓他們愛去哪去哪!” “行了行了,都散了,回家吃